“將士們,這裏是指揮部,我是葉孤君。現在,全部聽我命令,立即保持隊列、有組織地撤退。重複一遍,你們並不是孤身作戰,你們的上司並沒有拋棄你們,請聽從長官的命令,冷靜地撤退。敵人隻有一人,正在往三點鍾方向行進,各部隊盡量避免與其交鋒,專心撤離、專心撤離……”
重複了幾遍,葉孤君終於掛上了對講機。
一旁的高閔濃眉大皺,說道:“剛才被石破那麼一鬧,不知部隊上還有多少人能夠接收到這條指令。”
“盡人事、聽天命吧。”葉孤君麵色沉毅,不知在想著什麼。
“事不宜遲,我這就送葉先生離開。”已經盡到了最後的指責,高閔覺得沒有再留在此地的必要,經過今天,他是真心敬佩葉孤君的為人,更知道葉孤君是帝國不可缺少的能臣,自然要優先保障他的安全。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葉孤君的苦笑、外麵傳來的槍聲和慘叫聲混集在一起,讓高閔麵色劇變。
“小爺就是石破,裏麵的人聽了,你們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我已經送上門來了,怎麼,不敢出來取嗎?”
“先生,您快走,這裏由我……”
“莫再多說,隨我出去見一見石破吧,不可讓他小看了我等的氣節。”揮手止住了高閔的勸說,葉孤君站起身、正了正衣衫,讓聯絡官在這裏好生等待,諒石破不會為難於他,便灑然出門。
“他娘的,書生都不怕,老子有什麼可畏懼的!”高閔低聲喝罵一句,也硬著頭皮跟了出去,抽出手槍、子彈上膛,明知無用,他也決心拚一拚。
臨時搭建的指揮所自然簡單得很,與營帳很相似,不外乎用鋼架作為支撐、厚厚的毛氈覆蓋周圍。此時,原本聚集在四麵的車輛已經開走了一半,護衛這裏的衛兵們也大部分隨將官們撤離,隻有十餘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石破便立在營帳之前,笑吟吟地看著兩人從中走出,說道:“怎麼,就剩下你們兩人出來迎接,我原以為有種的人會不少呢。看來帝國建立五十年,當初的鐵血丹心早已經被消磨幹淨了。”
高閔聞言大怒,沒見到石破之前,他忐忑不安,但已經站在石破的對麵,反而再沒有畏懼之心,他聽石破譏笑帝國無人,雖知事實上也相差無幾,但輸人不輸陣,便大聲駁斥:“對付你,兩人足矣,何需長官們出麵!”
“哈?我沒聽錯吧?你們上萬人也被我擊潰了,如今卻說一個文臣、一個武官就能應付我?這位老兄,你睡醒了沒有?”
葉孤君一聲玄色漢服、肩披大氅,玉昝束發,一看便知是文官打扮,而高閔自不必說,五大三粗、軍服皮帶,典型的武將裝束。石破自然看得分明。
高閔老臉一紅,也覺得自己說的太做作,換做自己也是不信的,幸好葉孤君出言道:“不必多言,這一戰,我們輸了。其餘人已經走遠,這裏隻剩下鄙人與高將軍兩人。石破,你待怎樣?”
石破眼睛一亮,笑道:“痛快!認清自己的立場和處境,才不失為人中俊傑。一味嘴上逞強,不過是蠢物罷了。我認得你,南天家的女婿、政壇的新星,葉孤君。關於你的傳聞可是很多呢,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上,真是有趣。怎麼,被別人留在這裏當替死鬼嗎?”
“正是葉某,忝居帝國財部侍郎一職,隨軍出征、出謀劃策,能和名滿天下的石破會麵,我也深感榮幸。”葉孤君淡淡地說道,看不出是真心還是嘲弄,甚至看不到他的喜怒哀樂。
石破卻倍覺有趣,問道:“凡是身居高位者,不乏貪生怕死之輩,他們總是以為國為民的名義強調著自己的重要性。葉孤君,你,難道不怕死嗎?”
“葉某不想死,但卻不怕死。”
“哦?無數官僚都是捧場做戲的高手,我很難確定現在的你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石破緩步上前,笑道:“不如讓我試一試,看看你是真的不怕死,還是在強作姿態。”
“有我在,休想傷害葉先生!”高閔抬手一槍,正中石破的眉心。他也是沙場老將,衝鋒陷陣、殺人無算,雖然養尊處優多年,但仍寶刀未老、槍法如神。
隻是,他今日遇上的是石破。
腳下一頓,揚起的頭慢慢垂下,鮮血從額頭流下,舔了舔那一抹殷紅,石破再次邁開了步伐,“勸你還是節省些力氣吧,現在的人類,還殺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