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在這上麵簽下你的名字,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拉克掏出了紙筆,強迫般地塞到了羅戀的手裏,像誘拐孩子的大叔般勸說著,生怕對方從自己的手中逃走。
草草地掃了一眼紙麵上的條款,羅戀發現這個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家夥實際上心黑手辣得很,根據文中的規定,自己就等於是賣給了拉克,終其一生不能反悔,直到下地獄的一天。
對於這種霸王條文,羅戀並沒有感到憤怒,他不在意隸屬於哪一個小隊,而更在乎另一樣東西。
從華夏到大食,羅戀經曆了無數次危在旦夕的時刻,但是每次自己都能化險為夷,這種逢凶化吉的程度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但這絕不是他想要的,反而之後會讓自己更加愧疚、痛苦。如果說無法得到懲罰,是自己一路上的慷慨所致,那麼去做傷天害理的事,就一定會受到上天的責罰吧。
抱著這種心理,羅戀才加入了右之騎團。他不會尋求名利或者快樂,而是渴望著磨難與救贖。
見羅戀久久沒有回音,拉克有些失去耐心了。
“喂,小子,行還是不行你倒是給我個回話啊!男子漢大丈夫,你就不能痛快一點!說到底,你加入傭兵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找死。”
不知道是答案太過突然,還是拉克沒有聽清楚,他愣了半天,才呆呆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是為了找死才加入你們的。”
“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你看我的樣子是在開玩笑嗎?”
不解的驚愕轉變為驚喜的大笑。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家夥!不過你的意思我也稍微明白一些。找死,我們的確是隨時會被幹掉的人,身在傭兵團裏,就和找死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啊,這也沒什麼不好的,人終歸是要死的,與其庸庸碌碌、戰戰兢兢地活著,不如找好自己的死地和死去的方式。戰場、槍林彈雨,在我眼中沒有比這更好的死法了!”
似乎看羅戀很順眼,他用力地拍著纖細的肩膀。
“咱們真是合得來,我的小隊可是最接近死亡的,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對方的想法和自己的初衷似乎有些微妙的差別,但是羅戀沒有解釋的打算,而是問道:“幾個小隊中,哪個傷亡率是最高的?”
看來到了關鍵時刻了,拉克急躁地抓了抓臉,可是欺騙這種勾當實在太沒有品味了,一向自詡豪爽的拉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一般情況下,我和馬可的損失是最高的。不過如果遇上了殿後工作,撒姆神父總是會負責斷後,那才是去地獄遊覽一圈的活兒,像你這樣的新人恐怕一個也剩不下。”
“騎團的人員歸屬是固定的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平時我可以在你的小隊,遇上危機的情形則加入撒姆神父的小隊負責斷後。你覺得怎麼樣?”
盯著羅戀淡然的臉,拉克能夠感覺得到,對方絕不是在說笑。
“看來你是真的在找死,這種要求我聽也沒聽說過。”
輕輕一笑,羅戀露出絲毫不將生死放在眼中的神情。
“我的提議可以實現嗎?”
“這種傻瓜一樣的提議,我如果拒絕的話不就和傻瓜沒有區別了嗎?”
“那麼,成交。”
羅戀走開了,拉克則怔怔地站在原地,嘴裏反複呢喃著。
“這個小子,好像比我還瘋狂啊……了不得,或許過上幾年,我和馬可那個混蛋也要被他比下去了……哼哼,不是很有意思嗎……”
高強度的訓練不可能永遠地持續下去,拉克算了算時間,覺得應該帶著些菜鳥們回巢休息了,便下達了命令。
“慶祝吧,你們這些廢物!拷問的時間結束了,現在騎上你們新的戰友,我們該回家了!”
在一片歡呼聲中,百餘騎人馬向西方轟隆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