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沒有安排人過來接送吧?堂堂V集團的董事長難道要坐出租車去賓館?”
“我倒是希望可以這樣,可惜的是我的員工們不答應。嗯,會有人在外麵等我們的。”
郎慕修看著自己的手表輕鬆地說道,而左肆則一邊在兩個遊戲界麵間不斷地切換,一邊躲避著迎麵而來的人並保持對話。這樣看來的話,他是在進行著高難度的一心四用,按照他的說法,是在鍛煉自己的反應力和洞察力。
不用抬頭,左肆就能感到前方有人的存在,就在他挪動腳步準備滑向旁邊的時候,一陣微風拂過,確實的感覺驀地消失了,空落落的不適應感讓他錯愕地仰首,能夠被眼簾捕捉到的,隻有一角神聖的黑色。
“怎麼回事,我明明……”
舉目四望,再也找不到始作俑者的身影,這讓左肆懷疑自己剛才產生了幻覺,但太過真實的殘片仍留在他的記憶中,無法否定那一瞬間的判斷。
郎慕修則回身眯眼看著交錯的人潮,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剛才沒有看錯,的確有人從你的身邊經過,隻不過她的步法……這座城市,似乎真的要熱鬧起來了。”
索菲亞?德?埃馬努埃萊以百米衝刺地速度在擁堵的人群中幾乎毫無停滯地前進著,在胸中激蕩的焦慮和愧疚讓她沒有餘裕隱藏駭人的身形和步伐。但完全不用擔心遊魚般的穿行速度,層層疊疊的人牆是最好的掩護,即使有人感到異常,敏銳的感覺立刻就會被周圍的川流不息衝刷得一幹二淨。
這些小事當然不能給聖主的女仆造成任何精神上的影響,將這位沉肅得近乎冷漠的修女逼到死角的,是由羅馬教廷開始一直延伸到巴黎的一係列事態。
作為聖理教奉聖派的堅定信徒、本應該成為曆史、實際上仍存在於世界陰影中的異端審判所的一員,索菲亞很清楚那些無法容忍的事態會給教廷和人們的信仰造成多麼重大的打擊。所以,在影響力擴大之前,必須將此事徹底了解,並永久地埋葬在不見天日的黑暗當中。
這才是自己,一名裁決者必須完成的。
任何與端莊的修女擦身而過的人都不會想到,以漫長之餘生侍奉至高之神明的花季少女,在不為人知的戰場上已經被無數背信者、異教徒的鮮血染紅了雙手。
那張輪廓分明的精致臉龐不會為臨死之人的悲鳴而動容。
那雙栗色的瞳眸在死亡麵前不會發生波動。
柔順的黑色長發也不會因為沾上黏稠的血漿而停止飄揚。
雪白的雙手不會因為殘酷的訓練和過多的殺戮而顯得枯萎。
早已經習慣了追捕和獵殺的她,如同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姐妹們一樣,在成為裁決者的那天開始,就舍棄了神之子的身份和死後步入天堂的資格。他們是作為教廷的清道夫、神罰的代行人、沾滿汙穢之血的罪人而存在的,他們的唯一使命就是聽從命令、將一切敵人、瀆神者葬送,然後在失敗和力盡中迎來自己永遠得不到救贖的死亡。
飽飲鮮血和罪惡的種子,最後也隻有在地獄綻放出豔麗的花朵吧。
可和索菲亞修女一樣,所有的裁決者都不會因為自己悲慘的命運而怨恨,他們不是接受了教廷完全徹底的洗腦,就是天生負有不可饒恕的重罪,能夠活在世上已經是聖主最寬大的慈悲,為了償還自己的罪孽,他們無一不是像追求幸福一樣追求著敵人的鮮血和自身的消亡。
對世界沒有期許,對未來不懷憧憬的他們,冷酷地執行教廷的每一道指示,過著清貧苦行的生活,冰封的心靈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動搖,隻有在自己的信仰和教廷的榮譽遭到玷汙的時候,他們才會露出像現在的索菲亞這樣情緒化的表情。
一切都起始於12月24日,也就是三天前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