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曆被粗暴地扔到空中,紛飛的紙張肆意飄散,有的如同挑釁般落到索菲亞的身上,但她依然不為所動,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隻是不屑一顧的鬧劇而已。
而左肆則失笑起來,夾雜著憤怒和滑稽的冷笑。
“虧你的家族還是延續了幾百年的老貴族,難道不知道做戲做全套的道理嗎?埃馬努埃萊的女兒的婚禮會無聲無息地舉辦?家族女婿的資料會那麼含糊不清、連一張照片都沒有?夫妻兩人一同死亡的死因就那麼一筆帶過,即使漏洞百出也無人追查?明明是可憐的遺孤,還是一個稍加雕琢就能夠成為政治聯姻籌碼的美人,就這樣放心地丟到修道院自生自滅?”
仿佛受到了羞辱一樣,左肆腰杆挺直,猛地一揮雙手:
“你們把全世界的人都當成白癡了嗎?就用這種毫無誠意的掩飾來糊弄世人?但我可不是笨蛋,眼睛裏不揉沙子,想把我當成傻瓜耍,做夢!”
索菲亞稍微偏過頭,終於開始正式這個看上去精神有問題的少年,正確的說還是個十五歲以下、滿臉稚氣的孩子,但正因為如此,他能了解到這些內情才令人詫異。
“怎麼,感到驚奇了?不明白我為什麼能知道這些東西嗎?”
成功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左肆露出了陰謀得逞的微笑,如同勝利者一般俯視著傷重的修女,這讓他找到一份以弱淩強的興奮感。
“你對外的身份可不是什麼機密,隨便從網絡上的人肉搜索就能查詢到。不過這些表象,其實不過是你們內界掩人耳目的幌子吧?但是即便如此,真中有假才能最大限度地不引人懷疑,之後所要做的就是分辨其中的真實信息,然後順藤摸瓜,找到我所需要的真相。”
變魔術一般從身後取來筆記本電腦,翻開屏幕,顯示的無不是索菲亞和埃馬努埃萊家族的相關頁麵。
“但是,即使埋藏的再深,也會出現邏輯上的錯誤和前後矛盾的情況,何況在你們的眼中,庸碌的凡人也不會有功夫去探究事實背後的東西吧。但是啊,我可不是那種人雲亦雲的笨蛋!”
用手指一指,左肆得意的樣子猶如公布自己最近研究成果的科學家。
“這是一篇為你的家族服務的女傭在私人博客上發送的日記,有一句話很值得玩味,‘那位塔中的大人最近的食欲又變得不好了,我想我應該想辦法開導她一下’。注重禮儀的貴族,可不會幹出在塔中生活、甚至進餐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而女傭以尊稱稱呼她,可見是一個尊貴的大人物。”
“我入侵了你的家族的局域網,發現你的叔伯們有時會在郵件中提及‘那個人’、‘那個女人’,從遣詞造句到前後文分析,她可不是什麼受歡迎的人物。不,應該說大有除之而後快的情緒,是那種想要殺掉、卻又下不去手的感覺吧。”
“所以,我可以大膽推測,所謂的那個女人,就是他們的姐妹,你的母親,卡利諾?德?埃馬努埃萊。不錯,她根本就沒有死!”
不需要回答,從索菲亞收縮的瞳孔和抓緊床單的雙手就能猜到了。這種程度的察言觀色,他早就從郎慕修的身上學到了。
雖然是內界的人,但說到底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比起那隻老謀深算的狐狸,修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左肆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睛,一副“真相隻有一個”的樣子。
“而從對你父親模糊不清的介紹,也能推斷出一個事實,那就是他不是一個能夠被大書特書的人。那麼理由也不難猜想,他是個混蛋、甚至罪犯,他的身份和所作所為會對你的家族造成巨大的打擊,所以隻能以維護家族榮譽為前提,將這個人的存在壓縮到最小。至於你的母親,因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而被囚禁了起來。我想,這輩子是難以呼吸外麵的空氣了。對於你生死未知的父親和悲慘的母親的可憐遭遇,我深表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