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聖殉曆1000年12月30日,這是一個將載入史冊的日子,在場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著。
絢爛的水晶吊燈和玻璃杯中葡萄酒的色澤將相輝映,倒映出一張張強忍住內心雀躍的強硬刻板的臉。
也難為了這些缺乏城府的軍人們能夠用麵無表情掩飾住真正的情緒,作為明天全世界的頭條新聞,他們必須表現出自身的痛心疾首和義無反顧,才能將伸張正義、討伐罪惡的大義名分牢牢地握在手中。
邪惡的集團已經誕生,正在鯨吞蠶食著鄰邦的領土,毫無節製的野心見對大食乃至整個世界的秩序造成無可挽回的破壞。
公正無私的歐羅巴聯軍將高舉正義與和平的旗幟,與邪惡的爪牙們在異國他鄉決一死戰,為犧牲的人們討回公道、為善良無辜的國家爭回權益。
必須讓這種說法成為今後輿論的主流,然後用接連的勝利使之為曆史蓋棺定論。這是那些政客及其幕僚們共同的出來的結論,也是古今中外屢試不爽的手段。
我們的人民不需要真相,隻要有足夠光鮮奪目的結果供他們歌頌就可以了。
這條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馭民之術,即使在以民主文明著稱的歐羅巴也同樣適用。
但是阿爾馮斯?伯納德將軍不會考慮這種鬼蜮伎倆,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明天開始的戰爭上麵。
西盟的軍事委員會已經作出最高決議,從12月31日開始,發動對中大食的全麵進攻,不但要收複北大食的失地,還要將哈立德的領土縮減至最小程度,讓他和他的後代再也生不出統一大食的癡心妄想。而出身法蘭斯邦的阿爾馮斯中將就是聯軍的總指揮,負責執行這一戰略的實施。
整合指揮係統和編織各不統屬的聯軍並不是一件好差事,從中將憔悴的神情和深深的黑圓圈就能看得出他休息時間的嚴重削減,直到宴席開幕的前一秒,他仍在心中的沙盤上推演著戰局的發展,尋找著可能出現的致命漏洞。
當同僚們一同敬酒的時候,阿爾馮斯終於結束了憂慮的思緒,開始自己毫無興趣的交際應酬。
和自己立場相同的將軍們當然不會為難總指揮,中將需要謹慎應付的是那些滿嘴奉承的大食貴族和不停提問的媒體記者。
那些除了拍馬屁外一無是處的寄生蟲固然令人厭煩,但最讓阿爾馮斯頭昏腦漲的還是記者們的無孔不入、刨根問底,在重複了無數次“無可奉告”、“這屬於軍事機密”、“答案將在稍後揭曉”後,他的嗓子已經幾近嘶啞了,這才拋下了副手,狼狽地從包圍圈中逃了出來。
從服務生托著的盤子上拿起一杯酒,他幹涸的嗓子終於得到了滋潤。
看著遊走在這座宮殿中的侍從們,中將不由在心中點頭,眼前的景象讓他至少不必為今晚的安保措施操心。
裏裏外外的衛兵們全是優秀的歐羅巴人,而從事著服務的則是清一色的南洋人,他們都經過了事前嚴格的排查,其中藏有心懷不軌之人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這將是今晚宴會順利進行的最大保障。
盡管手下有很多種族主義者,但阿爾馮斯並不在其列,他不覺得哪個人種比其他的更優秀,但認為每個民族都有其最擅長的領域。比如說如今笑臉迎人的南亞傭人們就不是打仗的料,而讓在場的歐羅巴人穿上招待生的衣服也無法盡職盡責。就和一個人優點缺點兼備一樣,一個民族也有其擅長的和不擅長的。
從曆史上看,曾經打得歐羅巴騎士丟盔卸甲的大食人的確是勁敵,但自從近代以來,他們無比強大的宗教狂熱反而成了社會進步的絆腳石,駿馬彎刀令驍勇的獨尊戰士們淪為了坦克大炮麵前的炮灰,而直到今日,歐羅巴和大食之間仍存在著巨大的軍事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