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根本無路可尋,三人隻能披荊斬棘,盲目前進。
好在這時才是午,不時仍能見到陽光,在山上摸索,雖然辨不清方向,附近地勢卻能一目了然。
他們翻山越嶺,過了一山,又是一山,過了一澗,又是一澗。
連自小在本地長大的李金貴和白銀鳳,也驚奇於南陽地區竟有這樣一處連綿不斷、驚險詭奇的山脈。
足足兩個時辰過去,太陽已經偏西,這時三人都已饑餓難當,隻有暫時休息下來。
朱雲開始感到絕望,搖搖頭道:“我看咱們必須想法回去了,饑餓是小事,若待會兒天色晚下來,困在山上,少不得要受一夜活罪。”
李金貴和白銀鳳也同意朱雲的看法。
白銀鳳道:“要下山就快些走吧!”
朱雲頷首道:“二小姐說的是,若天晚下再走就困難了!”
三人漫無目的的隻尋找低處走去。不知過了多久,隻聽李金貴叫道:“這不是又回到攀登鐵筆峰的原路了麼?”
朱雲和白銀鳳茫然四顧,果然腳下正是鐵筆峰的峰腰。
李金貴愣愣的道:“咱們在山上兜了半天,很可能轉來轉去,老是在這附近範圍內兜圈!”
朱雲若有所悟的道:“老夫懷疑,是否抱玉仙長已在山上布下了迷陣,果真如此,咱們一輩也找不到隱仙穀的。”
李金貴愕然說道:“抱玉大師伯真有這樣大的本領?”
朱雲卻是十分鎮定的道:“在海外七仙那種高人來說,自然有這種辦法,他們隻要就著原有山勢地形,略加布置,便足以使人產生幻覺。當年諸葛亮的八陣圖,隻是在平地上擺幾塊石塊和竹枝土堆,便困住了東吳大將陸遜的幹軍萬馬。”
這話倒使得李金貴和白銀鳳不得不信,因為他們先前都親眼看到朱雲僅用幾麵小旗便固住了鄭君武。
朱雲再道:“其實在這種重巒疊蟑裏,即便不布陣,照樣也可令人陷入迷失,這就是所說的‘鬼撞牆’。並非真的有鬼,麵是心理作崇。像今天的情形,抱玉仙長總算網開一麵,給咱們放了一條生路,否則真的別想回去了。”
李金貴道:“這樣看來,別人是無法進入隱仙穀的了!”
朱雲道:“那是自然,若是外人能隨隨便便進入隱仙穀,那隱仙穀這三個字就要改一改了。”
三人邊走邊尋路下山,回到南陽莊,已是入夜時分。
李鐵牛和牛金蓮夫婦仍然留著飯菜等待大家回來一起進餐。
他們夫婦對朱雲等三人的行動雖未多問,心裏也都有八分清楚。
李鐵牛今天一整天未下田工作,他已迷上了武功,按照朱雲所教的,再參照圖解,整天在後園苦練不休。
牛金蓮因為親身受到劉翠娥和秦炎的迫害,對丈夫的用心習藝,也大為鼓勵。
晚餐桌上,李鐵牛還是一身大汗。
這情形朱雲等三人看了,也大為高興。
朱雲喝了口酒,笑嗬嗬的道:“鐵牛老弟,像你這種練法,不出三年,必定會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李鐵牛摸了摸頭,似乎滿身不自在,又滿身自在。
他幹笑道:“朱大叔過獎了,若小侄真有那一天,一定要幫著白家和金貴兄弟殺盡所有壞人!”
白銀鳳道:“小妹先謝謝李大哥!”
李鐵牛道:“甭謝了,咱們是鄰居,但我李鐵牛對府上卻一直不敢高攀,若將來我能有資格到府上走動走動,就心滿意足了!”
朱雲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問題,金貴和白家三小姐有段情緣,日後他們成了神仙眷侶,鐵牛老弟和白家還是親戚呢。”
李鐵牛隻聽得有點得意忘形,拍了拍李金貴肩膀道:“阿貴,你就快些找回白家三小姐吧,我跟你嫂都等著喝這杯喜酒!”
李金貴被勾起了心事,想起白家的人,至今不知下落,他朝思暮想的玉鳳姑娘,更是音影渺然,不覺黯然神傷,哪裏還能說出什麼。
白銀鳳心細如發,早注意到李金貴的神色,忙岔開話題道:“朱老伯,咱們明天可還有什麼行動?”
朱雲搖頭一歎道:“今天這一趟是白跑了,明天再去也不會有什麼希望,但又不能眼看著那寶礦被毀,目前隻有一條路可走……”
他說到這裏,蹙眉低下頭去,住口不言。
白銀鳳怔怔的問道:“朱老伯怎麼不說下去呢?”
朱雲歎口氣道:“要走這條路,所冒的風險大大,不得不十分小心謹慎。”
白銀鳳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朱老伯先說說看!”
朱雲道:“那就是再到玄妙觀,和那些牛鼻們以及南北兩大魔頭假意合作,隨同他們參與勘察寶礦的行動,這樣做也就等於借機監視他們,以便見機行事。”
白銀鳳想了想道:“朱老伯目前和那些人既然並無仇怨,這樣做的確是個好辦法。”
朱雲喟然一歎道:“這班人一個比一個狠辣狡猾,事情一旦被他們識破,隻怕咱們就性命難保!”
白銀鳳也覺出這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她不便多做主張,隻有默默不語。
朱雲道:“不過二小姐不必擔心,這事有老夫和金貴老弟參與行動就夠了。”
白銀鳳不解的道:“要行動就該大家一起,晚輩又何能置身事外!”
朱雲道:“並非老夫不願你涉險,而是你去了之後,很容易被識破身份,金貴老弟因為有副麵具,而且上次他們也見過,對方也就無從懷疑起了。”
既然有了這層顧慮,白銀鳳自然不便堅持。
餐後,李鐵牛又忙著習起武來。
朱雲看了這種情形,也十分高興,陪著他在旁指導。他想,若李鐵牛一直能這樣下去,將來的成就,的確未可限量。
次日早餐後,朱雲和李金貴便束裝就道,趕往玄妙觀。
白銀鳳為了隱匿形跡,隻能足不出戶。
她特別向牛金蓮借了兩套衣服,穿著起來,就像個標致的鄉下大姑娘了,縱然鄰舍有人來訪,也可以李家的親友瞞過。
李金貴從家裏出發時就戴上了麵具,走在路上,有點擔心的道:“大哥,你上次曾說過麵具並非最好的易容術,高明的人一眼便可看出破綻,萬一今天被那兩個大魔頭識破,後果照樣不堪設想!”
朱雲頷首道:“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麼辦法,隻要他們不深入觀察,還是不容易看出破綻。待會兒和他們見了麵,你不妨站在我的身後,非到必要,不可出頭,以免引起注意。”
李金貴道:“大哥可是斷定這些人目前仍在玄妙觀?”
朱雲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勘察鐵筆峰的寶礦,勘察之後,又要籌劃開采,說不定會在玄妙觀常住下去,哪會離開呢。”
李金貴歎口氣道:“難道抱玉大師伯和丁大師兄真會放棄‘歸元大陣’,任由他們開采?”
朱雲沉吟著道:“我是擔心抱玉仙長已離開了隱仙穀,隻要他沒走,豈能讓這班人為所欲為。”
李金貴道:“若抱玉大師伯和丁大師兄當真離開了隱仙穀,敵我實力懸殊,我們也隻有眼看他們開采了!”
朱雲長長籲口氣道:“暫時不必顧慮得那麼多,現在隻能走一步說一步。”
兩人一路談著,很快便到達玄妙觀前。
就在離觀門僅二三十丈外時,突見大門內浩浩蕩蕩,湧出一大批人來。
朱雲神色一緊,急急向後一招手道:“當真巧得很,他們已經出來了!”
李金貴凝神望去,果然是住在玄妙觀的南北各大高手。
走在最前麵的,是太白山的一批,包括無極老魔褚樸、長春夫人齊漱玉、小妖女劉翠娥。
烈火尊者秦炎也加入了太白派陣營,而且還在最前麵帶路。
接下去是苗疆火雲洞的金蛤蟆藍天豪和銀燕胡麗仙。可能由於褚樸、齊漱玉兩人都是步行,所以他們也並未乘轎。
再後麵便是東瀛的山本大力、陰山麻衣客邵北衝和臥龍崗那位年儒士。
最後才是玄妙觀的三位觀主和來自茅山的天昊道長以及太虛老道。
由他們排列的順序看來,顯然無極老魔和長春夫人的身份地位最尊,連金蛤蟆藍天豪和銀燕胡麗仙也不得不相讓三分。
朱雲略一沉忖道:“老弟,咱們繼續往前走,看樣他們可能正是出發到鐵筆峰去。”
李金貴低聲道:“大哥可要小心應付。”
朱雲道:“咱們時間趕得正好,在玄妙觀外,人來人往,諒他們也不敢怎樣。”
這時雙方已身臨切近。
忽聽走在前麵的秦炎叫道:“老爺,說曹操曹操就到,北崆峒的朱老怪那不是來了!”
朱雲緊走幾步,望著褚樸抱拳深施一禮道:“北崆峒朱雲拜見褚老仙翁!”
褚樸向後招一招手,示意大隊人馬暫停前進,然後皮笑肉不笑的道:“尊駕就是北崆峒的朱二掌門?”
朱雲肅容道:“不敢,朱某一向少到太白山拜謁問候,老仙翁海涵!”
隻聽劉翠娥叫道:“師父,朱老怪上次在圓覺寺曾帶著徒弟打了黑驢,把弟也弄得沒臉見人,您千萬不能放過他!”
秦炎也氣咻咻的火上加油道:“老爺,您要替小僧報仇!”
誰知褚樸卻瞪了劉翠娥和秦炎一眼道:“現在沒有你們講話的份!”
然後再轉頭道:“朱二掌門可是要到玄妙觀來,有何貴幹?”
朱雲道:“朱某數日前曾來過一次玄妙現,聽三位觀主談論到要勘察鐵筆峰山腹內的一座寶礦,因朱某對那裏環境較熟,希望也能參與效力。”
這時後麵的人早就跟了上來。
褚樸環顧一眼道:“諸位都聽到了,北崆峒的朱二掌門也有意參與勘察寶礦,諸位是否同意他這種要求?”
眾人內心雖各懷鬼胎,但勘察時卻不怕人多,而且無形又增加了一份力量,因為他們已聽說那寶礦後麵就是隱仙穀,而隱仙穀裏正住著抱玉真人和他的弟丁神斧丁齊,唯有人多勢眾,才可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將來開采寶礦,那又當別論了。
何況朱雲又自稱對那裏的環境十分熱悉。
隻聽金蛤蟆藍天豪道:“金銀珠寶,大家有份,既然這位朱二掌門有意參與,那是最好不過!”
褚樸忽然兩眼眨動了幾下道:“朱二掌門一向遠在北崆峒,怎能對鐵筆峰的地形熟悉?這方麵老夫有些不解?”
朱雲心神一震,但表麵卻仍十分鎮定的道:“老仙翁有所不知,隻因鐵筆峰出產一種叫珍珠參的靈草,可做配藥之用。四年前朱某趁著赴玄妙觀大觀主邀約參加七派秘會之便,特地到那裏掘采珍珠參,不想誤撞‘歸元大陣’,雖然發現那裏是座寶礦,卻未便聲張。”
天昊道長連忙搶著問道:“朱施主在‘歸元大陣’可曾發現什麼禁製?”
朱雲道:“並不見有什麼機關埋伏,在下直走到一座晶壁,然後便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