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1 / 3)

李金貴早料知秦炎的心理,幹脆也就裝作情願低聲下氣,不過他弄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要到城裏去,莫非是故意找麻煩?

若自己真是到城裏去,有他一路同行也無所謂,但自己真正的目的是要回南陽莊,如何能把秦炎帶回家去?

因之,此刻最重要的,該是如何設法把他擺脫掉,而為了不露破綻,又不便施展武功。

他頓下一頓,問道:“秦小師父,為什麼也要到城裏去?”

秦炎冷笑道:“奶奶的,你可以到城裏去,難道灑家就不可以?”

李金貴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秦小師父莫非吃錯了什麼藥,說話幹嗎這樣衝,彼此無怨無仇,何必這樣?”

秦炎哼了一聲道:“說的可倒好聽,灑家跟你這小怨仇大了!”

李金貴故作一愣道:“這話從何說起?”

秦炎道:“灑家本來和劉姑娘好好的,若不是你這小從做梗,灑家那會到今天連她的邊兒都沾不到,可見你這小真是罪大惡極,把灑家害慘了!”

李金貴兩眼眨了幾眨道:“這個能怨我,在下並沒故意在她麵前討好,也從沒在她麵前說過秦小師父的壞話,她不理你,與我什麼相幹?”

秦炎叱道:“沒有你這小分辯的!灑家一直弄不清楚,究竟那—點趕不上你,你除了麵孔比灑家白些,根本就是個繡花枕頭,她喜歡上你,真是瞎了眼!”

李金貴道:“這還用秦小師父說,連我也這麼想,你除了武功比我高,又會施放火藥火器,這樣的人才,劉姑娘居然看不上,至少她的眼光大有問題。”

這幾句話,隻樂得秦炎直在眉開眼笑,他幹咳了一聲道:“張玉富,到現在灑家才明白你占便宜是占在嘴上,你可知道灑家曾準備把你怎樣?”

李金貴搖搖頭道:“我也不是別人肚裏的蛔蟲,怎知秦小師父想要做什麼?”

秦炎嘿嘿笑道:“實對你說,灑家是想把你好好教訓一頓,一直把你打到跪地求饒為止。

若你還敢反抗,灑家可能就狠下心來要了你的命,或者幹脆把你活埋掉,讓她永遠看不到你,這樣一來,就沒人再跟灑家爭了!”

李金貴打個冷顫道:“好險!真沒想到出家人的心會這樣狠!”

秦炎笑道:“這倒並非灑家心太狠,而是出於迫不得已。現在隻有你我兩人,有你沒有我,有我沒有你,誰讓咱們兩個為的是同一個女人!”

李金貴哦了一聲道:“莫非秦小師父還是要殺我?”

秦炎哼了一聲道:“誰讓你這小嘴巴甜,說得灑家心腸一軟,竟然下不得手了。”

李金貴忙道:“多謝秦小師父活命之恩,大恩大德,在下日後定要設法報答。”

秦炎道:“那倒用不著,你隻要答應灑家一個條件就夠了。”

李金貴道:“秦小師父有什麼條件?”

秦炎道:“條件很簡單,今後不得再和劉姑娘見麵。”

李金貴道:“可是我還有事情向褚老仙翁稟報,怎能不遇上她?”

秦炎冷笑道:“褚老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必稟報了,如果非稟報不可,就寫張字條派人送去也是一樣。”

李金貴搖搖頭道:“可是我派什麼人給褚老仙翁送信呢?”

秦炎想了想道:“萬一找不到人,我可以代勞,灑家明天傍晚就在這裏等你。”

李金貴道:“多謝秦小師父,不過你萬一等不著,就不必再等了。”

秦炎芒然問道:“那是為什麼?”

李金貴道:“因為我明天不一定有事,沒事還寫的什麼條?”

秦炎點點頭道:“也有道理,那麼灑家就每天傍晚來等一次,反正這裏離玄妙觀不遠,散散步也是好的。”

兩人且談且走,李金貴卻一直想不出辦法如何把秦炎支開。

他默了一默,搭訕著說:“秦小師父方才讚美在下嘴巴甜,我看你在劉姑娘麵前嘴巴更甜,口口聲聲的叫她姑奶奶,她不肯理你,究竟是什麼原因?”

秦炎皺起濃眉道:“灑家也一直思解不透,很可能彼此生辰八字不合,一下地就命相克。經你這麼一提,下次灑家倒要請算命先生算算,以便知道毛病究竟出在哪裏?”

他語氣稍歇,繼續說道:“說起來灑家也不能怨你,因為灑家已經和她相處了好幾個月,你不過最近才插進一腳,而她沒遇到你時,照樣也不理我,隻是沒有現在這樣越來越嚴重罷了。”

李金貴靈機一動,忙道:“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令師也下山來到玄妙觀,你的身價就大大不同了,她那敢再瞧不起你,說不定很快就會贏得她的芳心。”

秦炎猛地一拍腦袋道:“你說的有理,方才在山澗裏我師父一到,她馬上就跟灑家有說有笑,連黑驢也不叫了,簡直像換了個人。”

李金貴笑道:“說的是嘛,一轉眼就改變的這麼快,等到明天,她可能就請你到她閨房裏坐了。”

秦炎兩眼一直,接著就手舞足蹈起來,大有樂不可支之概,笑得半天合不攏嘴,若不是有耳朵擋著,嘴巴可能要裂到腦後麵去。

他笑著道:“張小兄弟,你可能已進過她的閨房,裏麵到底什麼樣?”

李金貴未說話先發出一聲讚歎,道:“那就不用提了,簡直和深宮裏的公主一樣,滿屋全是粉紅色的,還沒進門先聞到香味,至於裏麵的布置……”

秦炎連忙擺手製止他說下去,道:“別說了,她讓灑家進去後來一場驚喜,奶奶的,這次灑家—定能如願以償了!”

李金貴暗道:“這樣和他胡扯不是辦法,我總不能連家都不問,陪他一起進城……”

這時路左正有一片密林,李金貴也終於想出了辦法,他轉頭道:“秦小師父,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你請先走吧!”

秦炎不解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李金貴道:“我實在敝不住了,要到樹林裏方便方便!”

秦炎道:“是大方便還是小方便?”

李金貴道:“自然是大方便。”

秦炎道:“大方便也費不了多大時間,快去,灑家等你。”

李金貴皺著眉頭道:“實在不敢耽誤秦小師父的時間,我從小養成的習慣,大方便比一般人慢得多,至少夠你吃一頓飯的。”

秦炎愣了半響,忽然罵道:“好小,你敢討灑家的便宜?”

李金貴怔了怔道:“我什麼時候討你的便宜來?”

秦炎瞪著一對牛眼道:“你大解,灑家吃飯,這不是討便宜是什麼?”

李金貴笑道:“秦小師父太多心了,怪不得劉姑娘不喜歡你,我是說大解太慢,和你吃一頓飯的時間差不多,好話經不住三尋思,你專往歪的地方想,難怪會懷疑是我故意罵你!”

秦炎若有所悟的道:“原來是這樣,那是灑家錯怪你了,不過以後說話別再大喘氣!”

李金貴道:“我現在就要到樹林去了,秦小師父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自己先走,我不會怪你的。”

秦炎道:“灑家當然要等,你總不能解上一天不回來。”

李金貴進入樹林,又穿過一道土崗,很快便脫離秦炎的視線。

他本打算就此溜掉,但又想到為了尋找父母和朱雲,以及協助白家對付修羅門,必須仍和褚樸等人周旋,將來磋上秦炎不好交代。

於是他決定再度來個改頭換麵,恢複原形,便匆匆將道裝脫下、又揭去麵具,包在一起塞進草叢。

身上還有幾粒朱雲贈送的變音藥,取出一粒,然後繞道到秦炎身後,大搖大擺的前進。

秦炎聽到身後有人,猛一回頭,不覺大吃一驚,險些叫出聲來,這不正是張玉富的師兄麼?

而且這人是多麼像四年前的李金貴。

他在圓覺寺外是吃過這人大虧的,知道張玉富的這位師兄,身手高不可測,好在他想到張玉富就在林內大解,必可化敵為友。

李金貴故意看也不看秦炎一眼,剛要擦身而過,秦炎卻先開了腔道:“你……你不是北崆峒朱二掌門的弟麼?”

李金貴停下腳來,定了定神,哦了一聲道:“小師父看來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秦炎幹笑道:“您是貴人多忘事,上次您和令師在圓覺寺外,咱們不是……”

李金貴立刻想了起來道:“原來是祁連山的秦小師父,那次你和太白山的劉姑娘在一起,那位劉姑娘長得很美,對不對?”

秦炎咧嘴笑道:“對!對!簡直美如天仙,不然灑家怎會和她在一起!”

李金貴道:“秦小師父真是豔福不淺。”

秦炎不管對方把這種字眼用在出家人身上是否恰當,竟樂陶陶的連連點頭道:“不淺,不淺,比長江的水還深!”

李金貴暗忍著笑,道:“上次多有得罪,秦小師父請別見怪。”

秦炎道:“灑家明白,那完全是一場誤會,因為咱們都是一家人。”

李金貴皺了皺眉道:“在下並未出家,怎會和秦小師父是一家人?”

秦炎道:“因為灑家和令師弟認識,而且彼此感情很好。”

李金貴立刻泛出驚喜之色,急急問道:“你見過我師弟玉富?他在哪裏?”

秦炎這時反而賣起關來,慢吞吞的道:“你請在這裏等一會,他大概很快就要來的。”

李金貴有些不耐煩的道:“他究竟在哪裏?在下這幾天找他找得好苦,實不相瞞,在下前些天奉家師之命回北崆峒去,不想離開南陽府後,又想起一件事回來請示,誰知家師和師弟都不見了。”

秦炎道:“這事灑家知道,令師在幾天前已經失蹤了,令師弟也是在到處找他,他這幾天,有時住在城裏,有時住在玄妙觀裏,聽說有時還和白家的二小姐在—起,所以你才不容易碰到他。”

李金貴怔了怔道:“原來如此,那麼秦小師父現在要到哪裏去呢?”

秦炎道:“灑家是因為家師來了,他老人家原先住在城裏客棧,現在已被一些好友請到玄妙觀,所以吩咐灑家到城裏客棧把他的幾件遺物取來。”

李金貴先是一驚,接著又暗自好笑,這小頭陀居然把他師父放在客棧裏的“東西”稱做“遺物”。

但他隻作不曾留意,搭訕著問道:“你還沒講在下那張師弟在哪裏?”

秦炎道:“灑家現在就是和他一起進城的。”

李金貴道:“他的人呢?”

秦炎向樹林一指道:“就在樹林裏麵!”

李金貴不解的道:“他跑到樹林裏去做什麼呢?”

秦炎笑道:“他出恭去了。”

李金貴搖搖頭道:“糟糕,我那張師弟出恭一次至少要半天時間,比一般人吃頓飯還要久。”

秦炎眨著兩眼道:“他方才自己也說過,他為什麼要這樣?”

李金貴道:“誰知道呢,他從小就有這種毛病,治也治不好,改也改不掉,這種病現在少見。”

秦炎道:“大概時間也差不多了,待灑家喊一喊他。”

說著振起叫驢般的嗓門高聲叫道:“張小兄弟!張小兄弟!快些把恭出完,你師兄來了!”

一連叫了十幾聲,卻不見回響。

卻見李金貴臉色一變道:“糟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秦炎也兩眼猛眨的道:“是啊!他即便恭沒出完,也該回答一聲才好,怎麼不吭不答呢?”

李金貴立刻向樹林奔去,一邊叫道:“走!秦小師父,快過去看看!”

他不等秦炎跟上,閃電般幾個縱躍,已奔到土崗後的草叢邊,伸手把那包著麵具的道裝取出,再等秦炎來到跟前,才滿麵驚詫之色問道:“秦小師父,地上怎會有一套衣服?”

秦炎呆了一呆道:“不好,這套衣服正是張小兄弟穿的,怎會放在這裏?”

李金貴一皺眉頭道:“不對,這好像是件道士穿的衣服。”

秦炎道:“令師弟穿的正是道袍!”

李金貴啊了一聲道:“什麼?我那師弟已經出家了?”

秦炎道:“其實沒什麼,他今天為了行動方便,所以臨時向玄妙觀的天昊老道長借了件道袍和一頂道士帽。”

李金貴越發吃驚道:“他把道袍撇在這裏,人又不見,定是被人擄走了,來人一定走得不遠,咱們得趕快去追!”

秦炎也覺出不妙,忙道:“要不要灑家幫忙?”

李金貴道:“秦小師父若肯幫忙,那是最好不過。”

秦炎道:“咱們現在是自己人了,用不著客氣。”

李金貴道:“這樹林太大,必須分頭追才成。”

秦炎道:“灑家聽你吩咐。”

李金貴往玄妙觀方向一指道:“很好,就請秦小師父往那邊追,我往相反的方向追!”

秦炎明知自己越追越遠,總不好意思要求換換方向,隻得應了一聲,放腿奔去。

隻聽身後傳來李金貴的聲音道:“不管追不追得上,咱們還在這裏見麵,不見不散!”

李金貴見秦炎去遠,也展起輕功,向回家的路上奔去,直奔出一裏多路,才放緩腳步。

他並未再穿道裝,隻是重把麵具戴上,以免在路上碰到村裏熟人。

他這麵具,都是進入家門之後先行取下,不過李鐵牛夫婦也都見過,久了即便忘記取下,也不以為怪。

這時午時已過,白銀鳳和牛金蓮都在家裏,廚房裏還特地為他留著午飯。

白銀鳳為了急於知道南北兩大魔頭和修羅門相會的經過,一見麵就緊盯著問長問短。

李金貴約略說過之後,臉色開始凝重,歎口氣道:“藍天豪為了要回兒,已答應修羅門要把府上放蟲毀掉,二小姐務必要拿定主意。”

白銀鳳頓時花容失色,神無主,猛搓著雙手道:“阿貴,事到如今,我實在沒有主意了,以我們兩人之力,即便明著對付藍

天豪夫婦,也不見得是他們對手,何況舍下範圍又那麼大,他隨使在哪個角落下手,我們都無法防避。”

李金貴情不自禁又想起朱雲,若這時有朱雲在,憑他豐富的經驗閱曆,一定會拿出個主意。

又想起上次藍天豪率眾夜襲白家大院時,那位神秘的白衣蒙而人仗義相助,這次他會不會再度施以援手呢?……

白銀鳳見李金貴沉思不語,長長籲一口氣,問道:“你可是想出了什麼主意?”

李金貴語氣沉凝的道:“我是想到上次那位白衣蒙麵的前輩,如果他能再度出現,事情就好辦了。”

白銀鳳蹙眉苦笑道:“人家也不是專為幫忙我們白家活著的,何況他也不可能知道藍天豪又要對我家采取行動。”

李金貴卻有些一廂情願的想法,他略一沉吟道:“那也不一定,上次藍天豪的行動照樣很秘密,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白銀鳳道:“上次他雇了戲班在村東頭唱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必有蹊蹺,這次他隻要帶個蟲僮來就夠了,用不著再唱戲。”

李金貴道:“他這次的行動,照樣也事先泄了密,褚樸夫婦、天昊老道長、巫公明師徒都已經知道了。”

他語氣稍歇,接道:“為了阻止藍天豪的這次行動,天昊老道長今天曾幫府上說過不少好話,可惜藍天豪執意不聽,誰也沒有辦法。”

白銀鳳一愣道:“天昊老道為什麼要幫我們白家呢?”

李金貴頓了頓道:“也許他也有他的私心,因為他可能已知道了趙恨地對你私相愛慕,為了成全他外甥,自然不願府上被毀。”

白銀鳳嬌靨立時泛起兩朵紅雲,帶著嗔意道:“趙恨地實在太可惡,這種事情怎可隨便對人講!”

李金貴道:“二小姐不該責備他,不妨設身處地想想,天昊道長是他目前唯一的親人,而他對你又一往情深,他在情感無處發泄時,不向天昊道長傾訴又說給誰聽呢?”

白銀鳳似乎也覺出李金貴是情理之言,不覺垂下粉頸,不再言語。

李金貴為探知白銀鳳心事,默了一默,搭訕著問道:“說真的,趙恨地既然對二小姐如此癡情,難道二小姐就真個一直不理不睬麼?”

白銀鳳緩緩抬起頭來,白了李金貴一跟道:“阿貴,咱們大事還沒商量完,你忽然提起這個做什麼?”

李金貴輕咳一聲道:“其實我這話也是由大事上引出來的,總之,我覺得趙恨地不失是個心地善良的年輕人。至於天昊道長,比玄妙觀那三名觀主,也實在好得太多了。”

白銀鳳蹙起黛眉道:“這些話最好以後再談,現在商議大事要緊。”

李金貴沉吟了一陣道:“不管如何,我們今晚必須住到府上大院去。”

白銀鳳道:“住進去很簡單,但又能發生多大作用呢!”

李金貴道:“有多大作用在其次,至少你是盡力了。”

白銀鳳人為感激的點點頭道:“好!我們今晚就過去住,連你為我們白家的事都肯這樣盡心盡力,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牛金蓮在一旁雖然對他兩的話聽不全懂,卻知道必定又有人來襲白家大院。

她望了望天色道:“阿貴兄弟,你還沒吃午飯吧?我給你留在廚房裏。”

白銀鳳這才覺出不該讓李金貴空著肚陪自己講話,也道:“你去用飯吧,時間還早,休息一下我們再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