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走出虛幻。
迎接她的,便是一望無際的花海。
黑色的,紫色的,暗紅色的……
各種各樣的偏暗色的花競相綻放,大片大片伸展的花瓣彼此之間互不謙讓,很擁擠,也許因為花色多為暗色,莫名給人一種傷悲,一種由內往外散發的傷悲。
雖然幾不可聞,但這些花仿若訴說自己的悲傷。
一滴淚就這樣從鏡花眸中凝聚而成,隻是卻被她硬生生地壓抑住。
她認得這些花,曼陀羅花。
花開時不見綠葉。
悲傷不知從何而起,她竟然漸漸被這些花牽了情緒,她不是一個傷春悲秋之人,而這些,不過是迷離之陣。
迷離之陣,顧名思義,便是使人神誌昏迷之陣。淚水便是催發這陣的契機。
不能流……不能流……
她一直在對自己說,一直在對自己強調,可是這曼陀羅花的迷幻效果太好,她最終竟然沒有忍住。
一滴晶瑩的淚就這樣終究落在一束黑色的曼陀羅花上,空氣一震,人便跟著消失在曼陀羅花海中,仿若她不曾來到這裏。
空氣開始趨於靜謐,淡淡的花香不斷。
蕭顯醒來時,人便身在一個奇幻的地方。這裏有鳥語有花香,當然也有他心心念念的人,花不棄。
花不棄還是記憶中的眉眼。她的笑容仍然毫無顧忌地綻放,她的聲音仍舊那麼擲地有聲,她還是那般驕傲,還是那般的精神奕奕。
她的表情帶著不耐煩,但還是輕柔地對他說:“快來呀。”
蕭顯愣了一下,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蕭越見有什麼東西襲來,便慌忙避開,卻沒有想到,人身陷泥潭中,讓他一時之間感覺更加呼吸困難。
泥潭?
知道他最討厭什麼嗎?顯然泥濘便成為他此生最大的仇敵。
他拚盡全身力氣,想要拔出自己的腳,奈何越拔,腳陷得越深,甚至,他都能感觸到自己的精疲力盡。
神誌漸漸不清醒起來,此時遠處有清泉叮咚的聲音。他渾身一陣,打算循聲音而去。
聲音越加清晰,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到底是一灣多麼清澈的泉水。泉水中應該藏有各色的鵝卵石和歡快的紅魚吧。人站在泉水旁,便能把泉水中的鵝卵石和魚兒盡收眼底。
蕭越的步伐越發快了,此時的他太希望有許許多多的水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能讓自己好好梳洗一番。
他受不了衣服泥濘的樣子,更加不喜歡泥濘的味道,那讓他不自然地想到的髒與死亡。
這不是他喜歡的模樣。
他當然要極盡自己所能地擺脫。
“喂,你在哪裏?”
他喊出的是泉水的名字。
“噗嗤……”有人的笑聲在不遠處回蕩,不過身在虛幻中的他是絕對看不到的。
那人輕語,真是有趣。
粉色的唇翹起,她拿起石楠木桌上的一杯清酒,緩緩品著。
“嗯,這個不錯。”她指了指杯中的酒,對身旁的侍者說,“今晚,我便喝這酒了。”
侍者點頭,通知下去,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