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慢悠悠地挪到了十點,跑在它前麵的分針得意洋洋地發出了“滴答”的笑聲。
宋瓷將筆放在文件旁,靠在椅子上,歪頭看向方才回來的宋琬,美目流露出關切,“怎麼才回來?”“去了公司拿了些東西,”宋琬將懷中抱著的文件遞給了宋瓷,解釋道,“就和顧胥說了幾句話。”宋瓷伸手接過紙袋揚眉道,眸中多了份光彩,“解釋這個做什麼?心虛?”“看到你這幅抓奸、在床的模樣,還真莫名的有點心虛,”宋琬看了一眼宋瓷,彎腰換了雙鞋子。
宋琬未等她開腔,道,“我是打的回來的,司機在樓下等我付款。”“我先前下了碗麵,在廚房鍋裏,”宋瓷聽明白了她的話,心情大好,她將紙袋夾進了書本裏,打開抽屜拿出錢包道,“我去吧。”“嗯。”宋琬道,她看著宋瓷走了出去,這才將目光放到了一進來就看見的桌上的文件上。瞥見了開頭那黑體大字,心中一駭,她連忙上前俯身翻看,頓時皺起了眉:宋畫已經出手了,阿瓷卻沒有絲毫防範。本來就在宋畫的運作下她無法參與公司事務,若開口直說,隻怕惹得宋瓷質問,那時她又怎麼解釋自己知道的緣由,宋琬眸中不由地劃過一絲黯然。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匆忙將桌麵上的文件收拾好,走了出去。
宋瓷站在樓梯口,凝視著站在不遠處與男人交談的杜炎,眸子漠然。雖距離不遠,可是聽不分明對話的內容。她恍然想起幾年前初見時他誤以為自己是宋琬時的厭惡以及如今望向自己時的含情脈脈,再一回想自己的猜測,如墜冰窟。
聲控燈未察覺到聲響,已經悄然暗下。路邊昏黃的路燈勉強隻是照出了宋瓷隱隱的輪廓。她垂下眼簾,臉上的神情淹沒在黑暗中,看不分明,辨認不出。
明明受了槍傷,卻能謊話連篇,借著陸家小姐一舉成為陸家養子而不受到反對和猜忌,明明陸家旁支不少,卻能在這些算計下安然過到現在。裝出一副靦腆羞澀的模樣來糊弄她和宋琬。這般的心機深沉,如今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宋瓷眸中閃過警惕和厭惡的神情。
她深呼一口氣,嘴角微揚,又是那個溫柔如水的大小姐。她快步上前,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杜炎尋聲轉頭,望見宋瓷,不禁一怔,他尷尬地解釋道,“我透過窗戶看見了外麵的出租車,見沒有走下來看一下。”
“嗯。”宋瓷笑了笑,她將目光投向那個男人,“多少錢?”“從鑫岩酒店到宋氏集團,再到這裏,我可整整陪了那姑娘三四個小時,要多點不過分吧。”男人搓了搓手,嘻嘻笑道,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杜炎臉上的滿意,宋瓷點了點頭,講妥了價格後付了款。她見司機走了,對杜炎道,“家妹的事情,與你無關。”她溫和地笑道,即便心中生出警惕,她也不至於因為杜炎的手段而對他曲意逢迎,“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此時的宋瓷似乎與杜炎記憶中與“宋琬”初見時“宋琬”的麵容重合,讓他不寒而粟。杜炎張了張口,心中了然自己已被看破,恐慌和不知所措浮現在了臉上。“對了,我記得你姓杜,”宋瓷笑道,連嘴角的弧度,都那麼完美到位。她的聲音如水一般縈繞在杜炎心中,似乎隨時都有被緊緊捂住,溺死的危險。他一邊被吸引,一邊恐懼著這聲音背後的含義,“陸家有了你,真是不幸。”
“不過很多事都指不準不是嗎?陸炎,哦不,”宋瓷眉眼彎彎,一字一字地說了出來,“杜,炎。”
這哪裏是那個溫柔可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的女主,這分明是那隨風搖曳的罌粟,誘惑而又危險!杜炎僵硬在了那裏,眸子睜大,死死地盯著宋瓷離去的背影。
宋琬站在洗手台上,洗著碗筷,冷不丁一雙手環住了她的腰,明知道身後的是誰,可她不習慣與他人的身體接觸,身子習慣性地一僵,鼻尖隱隱傳來熟悉的味道,她強迫似的放鬆了身子,繼續衝洗。
“阿琬,我們搬出去吧。”宋瓷輕聲道,原先身上的戾氣一掃而空。她見宋琬將碗筷放進了洗手台旁的櫃子裏,從口袋中取出手帕,慢慢地擦拭著宋琬手上的水珠。
“好。”宋琬道,她感覺到宋瓷沉重的心情,隻是依順地任她動作。
一時間,屋內滿滿的是溫馨舒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