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霞風月 第一章 無妄(3 / 3)

那領頭的不禁慌了,帶著哭腔道:“喂,你幹什麼?”

聲音婉轉動聽而又楚楚可憐,哪裏還有半分枯澀的感覺。

嚴寒雖然年幼,但也還知道把一個女孩子壓在身體下蹂躪是不對的,不由得慌了,腦中一片空白。他顫抖著雙手去摘那頭領隻露兩個眼珠的頭巾。

那領頭的兩手死死的按在臉上不讓他摘,頭部不停地左右滾動。但是他哪有嚴寒的力氣大,嚴寒一手抓住他手腕按在地上,一手將他那麵罩一把扯了下來。

“哇,是個女的。”

嚴寒大呼大喊,將他的另一隻手也抓住掀開,呈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少女的芳容。那女孩十二三歲模樣,一頭秀發散亂在地,眉梢纖長,鼻翼凝脂,此刻正淚痕盈頰,哭得梨花帶雨。在她臉頰旁邊的地上,還有一塊薄薄的金屬片,想來定是她含在口裏的變聲工具。

嚴寒頓時認出她來,正是那個在酒樓幫他付錢的少年書生,忍不住笑道:“原來是你是女扮男裝啊。”

那少女被嚴寒按在地上,使不出半分勁,這時嚴寒將她認了出來,不禁又羞又惱地大哭起來,臉上早已飛起了兩朵紅雲,嘶聲道:“你……欺負我……”

嚴寒很是無言,道:“明明是你糾結這麼多人打劫,怎麼反說成是我欺負你?”

那小女孩揮舞著手掌,淚花四濺,吼道:“就是你……欺負我,你……這個壞人……”

把人家一個妙齡少女騎在身下欺負至哭,嚴寒縱有千萬種理由,也覺得自己實在當得起“壞人”這個稱號。他愧疚地鬆開了少女的雙手,正要起身道歉,驟然,他身子一輕,身體倒飛出去,栽入一旁的草叢中。嚴寒暗暗叫苦,隻是還未爬起來,就感到脖子上一涼,兩把薄刃厚背的鋼刀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架刀在嚴寒脖子上的是兩個鐵盔鐵甲的兵士,另有一個十六七歲的英俊青年正將那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兒扶起。

那青年一身諸色勁裝,虎背熊腰,很是英武不凡。少女見到那青年頓時喜極而泣,歡呼一聲,紮入到那青年的懷抱,委屈地叫了一聲:“輕宇哥哥……”

青年寬慰了少女幾句,吩咐身後帶來的另兩名兵士道:“去,把她們身上的繩索都解開。”

兩名兵士聞言,稟了聲:“是,少將軍。”便去解開了那八名黑衣人身上的繩索。

八名黑衣人栽下頭巾,竟都是些年紀輕輕的女子,而小棒頭正是在酒樓上跟著那少女的青衫小廝。她們見來人是這青年,不禁大喜,先後走過來,見禮道:“小嶽將軍。”青年作勢將她們扶了起來。

“少將軍?小嶽將軍?”嚴寒小聲嘀咕:“這他媽的是怎麼了,當兵的怎麼跟做賊的攪合到一起了。”

見到那名叫嶽輕宇的青年跟那少女並肩走了過來,兩個用刀架著嚴寒脖子的兵士早已按捺不住,用力將嚴寒往下壓,欲要令他跪下來。然而,嚴寒人雖小,卻像山嶽一般挺拔在那裏。那兩個兵士怒了,抬足踢在嚴寒腿彎上,可嚴寒依然是一動不動,如若未聞。

“這兩個人真是當兵的嗎,怎麼才這點力氣?”嚴寒微一遲疑,便即明了:“是了,剛才我也是輕易就將那黑衣人拉下了馬。想來定是那麒麟神血的緣故,我現在的力氣可大得出奇。”

兩個兵士惱羞成怒,還待再想法子跟嚴寒為難。嶽姓青年卻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而後平靜道:“罷了,讓他站著吧。”

嚴寒從小就知道,這世界上有兩種人最是不講道理,一種是官,一種是賊。此時這兩種人既然勾結到了一起,哪裏還有他解釋的份,便索性說道:“我見這群小女孩生得好看,便將她們一一綁在樹上,正要實施強暴,不想被你撞見了。要殺要剮,請便吧。”

嶽輕宇身為“少將軍”,想必也是閱人無數,但一定還沒有見過嚴寒這樣痛快的,倒不禁怔了一下。

八個黑衣的女子大怒,指著嚴寒嚷道:“你胡說什麼呀,什麼生得好看,實施……實施那什麼的。”

嚴寒笑道:“那難不成是你們自己綁在樹上?”

突然,嚴寒肚子上一疼,竟是被嶽輕宇狠狠踢了一腳,嶽輕宇怒道:“小子,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到底怎麼回事。”

嚴寒捂住肚子疼痛不已,沉聲道:“該招的我都招了,作案細節我也就不用描述了吧。”

嶽輕宇神色漠然,冷冷道:“小子,別嘴硬,等我問清了再來收拾你。”而後轉頭問那少女道:“哲萱妹妹,到底怎麼回事?”

少女白眼一翻,她素來知道嶽輕宇跟他爹爹一樣一根筋,自己要是實話實說,他一定不會給自己做主的,佯哭道:“怎麼回事,你難道還沒有看見嗎,他欺負我,他……他都把我……把我那樣了……”

隻是她在那裏裝模作樣擠了半天,硬是沒有擠下一滴眼淚來。嶽輕宇知道她素來調皮,這次必定也是她先尋釁,當即明白了怎麼回事,說道:“好了,我明白了,你不用在我麵前裝了。”

那少女徒自演了半天戲,對方居然不上當,小嘴一扁,說道:“哼,現在說什麼你都不幫我了?好,你不幫我算了,我自己找他算賬。”

說罷抽出長劍,直抵嚴寒下巴,怒道:“小子,連本姑娘都敢戲弄,看我不剝了你一層皮。”

嚴寒急道:“呃,姑娘,剝皮不好玩,不如你剝我一層衣服算了吧。”

少女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嗯,剝你一層衣服,這主意倒是不錯。小五小六,來把他全身脫光,捆起來押回家去……哎喲,好痛。”

少女的話猶未說完就挨了嶽輕宇一記重重地爆栗,不禁回頭嘟起小嘴兒,怒視嶽輕宇。嶽輕宇很是寵溺地說道:“小丫頭盡在外麵惹事,回去之後看你爹爹怎麼收拾你。”

嚴寒見這位少將軍並不徇私,一時有些好感,連剛才踢他肚子一腳的仇恨都忘卻了。

那小女孩一跺腳,道:“哼,你要是敢告訴我爹爹,我就去告訴我姐姐,看她以後還會不會理你!”

嶽輕宇暗自搖頭,對這小女孩很是頭疼。他輕輕走到嚴寒身邊,將嚴寒提起來,跳上一匹棗色大馬,縱馬向叢林深處奔去。

那少女急道:“喂,你要把他帶到哪裏去?”

嶽輕宇道:“把他送到足夠遠的地方放了,免得你再找他麻煩。”

少女吼道:“你講不講理呀,他是我的人,你憑什麼說放就放了?”

嶽輕宇不理會她,徑直奔出三裏地來到一個懸崖邊。

嚴寒驀然感到背心上一麻,隨即動彈不了,身體倒飛出落在懸崖邊的一塊石板上。

嶽輕宇跳下馬來,冷冷說道:“我嶽輕宇不殺束手待斃之人,你的穴道會在兩個時辰後解開,到時候有多遠滾多遠,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嚴寒見他那高傲的神情與適才全然不同,就是較之陸三通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剛剛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冷笑道:“你知道嗎,不久前也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還說見我一次打一次。你猜他後來怎麼樣了?”

“哦?”嶽輕宇微微好奇,道:“你倒說說,他怎麼樣了?”

“我親自看見他化為了朽骨。”

嶽輕宇聞言一哂,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的,我見你一次,你就沒命再見我一次了。”

嚴寒冷笑一聲,暗暗握緊了拳頭。

嶽輕宇翻身上馬,正要調轉馬頭離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複跳下馬來,眼中殺機一閃,單手提起嚴寒,將他拋到了那懸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