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城北邊的野狼山腳下挨著伯翰河有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原,牧民們叫它火雷原,每到冬天野狼山大學封山山上的黃羊,麋鹿,獐子少了吃食便會偷偷下山來。
年複一年早冬去火雷原打獵成了牧民們冬日裏為數不多樂趣。慕容恪仍舊披著他那肥大的火紅披風,騎馬飛奔起來人們往往會誇上一句:好一個少年。這日慕容恪卻沒有放開馬蹄,因為他那匹火紅的小馬上載著棘奴,那小馬明顯不樂意的樣子打著響鼻,慢悠悠的走著。馬上的慕容恪也沒搭理這匹疲懶的紅馬,隻是讓他隨著牧民們去火雷原的大隊前行。
慕容恪不時擰開酒囊喝一口酒,雖了解不多但是棘奴覺得這個慕容恪和大巫相交甚好是有原因的,大概是他們都嗜酒如命吧!
酒香飄了過來,棘奴抽了抽鼻子,慕容恪見到便把酒囊遞了過去,棘奴也不客氣拿了過來就是一大口。就像一顆燒紅的木炭滑入了喉嚨,棘奴繃著臉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北地的漢子怎麼能不會喝酒呢?
慕容恪見到棘奴的樣子笑了笑,雙腿夾緊馬腹,小紅馬會意,撒開蹄子向前奔去,很快就超越了前麵的大隊牧民。牧民們看到吆喝了起來,像是在較好一樣,有幾個耐不住性子的小夥也打馬跟了上來,這小紅馬感覺到後麵有人追了上來像是不服輸似的,希律律的甩開蹄子。棘奴坐在馬上笑了起來,此刻他有種飛的樣子。過去他也曾打馬飛馳當然也是坐在別人的馬上,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大概是曾經心裏有太多放不下吧!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伯翰河,河麵上早已結冰,從天上看下來像是一麵寬廣的鏡子。慕容恪從馬上跳了下來,把棘奴留在馬上,他拖著長長的披風,牽著馬顫顫巍巍的過河。棘奴坐在馬上看著有趣,便打趣道:“恪哥怎麼如此小心翼翼,這冰結的這樣厚你還怕掉下去不成?”
慕容恪沒有抬頭隻是盯著冰麵,好像是要找出來冰麵上本就沒有的裂縫一樣,說道:“我這輩子最怕的一是阿媽,二就是水,哪怕這水結成冰我也害怕。你什麼時候看到過我喝水?我都是把酒當成水來喝!”
棘奴咧了咧嘴像是不信,心想你這就是故意的!知道我喝不了酒就故意說自己把酒當成水。慕容恪像是發現了,解釋道:“五年前,我比你還小,就是在這伯翰河上,那時宇文部和棘城還沒鬧到現在這個樣子,阿爸還是爺爺的皇子,阿爸還很寵愛阿媽。冬天阿爸抱我在他的馬上過這伯翰河去火雷原打獵,我那時貪玩不知怎麼的便非要在這冰麵上滑冰,冰突然裂開了,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哢嚓哢嚓的聲音,像是一把鈍刀劃在鐵皮上一樣。後來我就不記得了,隻記得醒來的時候身上裹著這個披風。”說著抖了抖肩上的大披風。
“什麼,五年前你比我還小?”棘奴像是發現了很有趣的東西。
“對啊!我才八歲啊!”慕容恪答道。
棘奴長大了嘴!捂著臉說:“八歲!八歲你就這麼高?整整比我高出一頭還多?”
“我們鮮卑人那個不是生來就很高大,哪像你們漢人,姑娘似得。”慕容恪驕傲地抬起了頭,像是一隻鬥勝了的公雞。
棘奴很不服氣,從馬上滾了下來,站在慕容恪對麵仔細的打量著慕容恪青雉的麵容。然後又突然無力的坐到了冰麵上。慕容恪小心翼翼的蹲了下來,衝著棘奴咧開嘴笑了笑,又拿出他的酒囊得意的喝了一口。
棘奴突然撲到了慕容恪的身上,慕容恪站在冰上腿本就打顫,一個不注意便被棘奴撲倒了。棘奴拉著慕容恪的手像是要把他拉起來,一個用力自己一個屁蹲也摔了一下。兩人相視指著對方哈哈大笑。
遠處一個牧民聽到這裏的笑聲,嘴裏念叨著:“好久沒見到四皇子如此歡快了!”
在這棘城,燕帝慕容皝的眾多皇子中,慕容恪是孤單的。他的母親高夫人是宇文部老大汗乞得龜的女兒,當時慕容皝登上汗位誰都知道宇文乞得龜是出了大力的了,後來兩部也互相較好。在那時慕容皝當然又寵又愛慕容恪和他的母親高夫人了。正是應了那句老話: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後來慕容恪的大舅也就是宇文乞得龜的兒子逸豆歸在宇文部得了勢,宇文部便開始與拓跋鮮卑較好,兩家開始合作遏製慕容部了。也就有了現在的局麵。慕容恪也就慢慢不被慕容皝所喜愛了。貴族家的孩子都叫慕容恪‘宇文崽子’,尋常牧民家裏的孩童又自知身份難以和慕容恪交往,這也讓慕容恪在這棘城根本沒有朋友,除了那個傲然世外的大巫還能算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