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獨孤天卻已回想起在北海,痛失心愛女子王偌嫣時的痛苦,以及營救愛妻墨蘭時的絕望,最終他被迫拿起北海一派的鎮派之寶紫薇寶劍曆經生死,獨闖六天玄關,以至於一劍怒殺百刀門十幾位頂天立地的老英雄義士時的慘景,隻覺心中甚是愧疚,隨即又想到後來一怒之下,帶領群雄高舉日月神教義旗殺回中原時的豪邁,心中亦是難平,回頭看一眼詩心,見她一雙美目正含情脈脈注視著自己,不由心中一動,腦海中現出當年自己當上了神教教主,以及坐上了天下武林盟主之位,是何等意氣風發,後來又聽說西夏大軍侵犯大宋邊境,更是憑著一腔熱血,親率十萬神教兄弟,奔赴沙場,殺盡敵寇的義舉,隻覺一生再無遺憾,可又想到也因此一役而葬送了二娘小紅、哥哥潘炅、嫂嫂耶律南仙、侄兒潘仁愛、妻子墨蘭等眾多親人以及神教整十萬兄弟的性命時的氣壯山河淒慘之情,頓時一行淚水流了下來,隨即雙手一揮,瞬間在峭壁上再次留下一行字來,刻完之後,又怔怔的看了半天,這才朝第三個埋玄鐵重劍的坑前走去,想也不想,便又揮舞手中匕首,留行第三行字來,接著便又走到第四個坑前,看著坑裏埋著的木劍,想到自己在斷魂崖上,眼見心愛女子身愛重傷,跌落萬丈懸崖,自己心灰意冷之下,絕望跳入崖,所幸被大哥喬峰相救,隨即又與他一起重出江湖時的豪邁,再想到在黑木崖前自己手執枯草與黃藥師的爹爹黃裳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不免仍然心有餘悸,以及當時自己尋求一敗而不可得的孤獨心境,不由對自己一生創下的武學輝煌甚感滿意,隨即提起匕首寫道:“四十歲後,不滯於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修,漸進於無劍勝有劍之境。”
“唉!”
他此番依次將平生所用兵器盡數做了注解,隨即不由長長舒了口氣,像是用了剛剛隻用了極其短暫的時光,便已將自己悲慘一生重走一遍,隻覺得全身好像虛脫一般,手中所拿匕首已再無力提起。
詩心此時已經看完獨孤天為所有兵刃提下了注解,隻覺有如他的人生一般,壯烈而輝煌,心裏激動的同時,卻也為他一生的大起大落深深感動,此時見他神色難堪,隨即走到他的身邊,輕聲安慰道:“天哥哥,你也不要再難過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從今以後,心兒會陪著你一起長廂廝守,和你一起共度白頭,永遠不離不棄,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的!”
獨孤天聽著詩心深情款款的話語,伸手伸手摟著她柔弱的細腰,看著她如花的容顏,隻覺此生再無遺憾。
這時黃藥師已陪著大雕玩了好半天,早已有些累了,看到詩心和獨孤天在峭壁上麵,久久也不下來,不由好奇道:“大雕哥哥,心兒姐姐,你們在上麵幹什麼?我可不可以上去看看?”
詩心笑道:“小弟弟,你願意上來就上來啊!”
黃藥師見詩心答應,一時心中甚是高興,正欲爬上去,卻看著那陡峭的懸崖又濕又滑,不由皺起了眉頭。
一邊的金雕像是看懂他的心思,隨即慢慢俯下身來。
黃藥師知道金雕有意馱自己飛上去,一時甚是感激,連忙爬上金雕的大背,隨即緊緊摟著它的脖子,直等它展翅高翔。
金雕待黃藥師坐穩,這才扇著一對巨大的翅膀,盤旋著上了懸崖峭壁之上。
黃藥師待金雕停下,這才慢慢滑落下來,隨即抬頭朝牆壁上獨孤天刻下的字看去,每看完一行,便不覺心潮澎湃,隨即便向獨孤天投去仰慕的目光,再看第三行字時,忍不住輕聲念道:“紫薇軟劍,三十歲前所用,誤傷義士不祥,乃棄之深穀。”
他低頭看了看坑裏,發覺什麼都沒有,不由好奇的朝獨孤天問道:“大雕哥哥,為什麼這裏麵什麼都沒呢?”
獨孤天笑道:“因為這是一把不詳的劍,所以大雕哥哥就把他仍在深穀裏了,不想別人再用它之時,因它而受到傷害!”
黃藥師似懂非懂的問道:“我常聽娘親講,不祥就是邪惡的意思,還聽爹爹經常講隻有武林中人才會分正邪,想必那些殺我的惡人就是邪惡之人,而就像你和心兒姐姐,救我的人才是正人君子,隻是我不明白,難道劍也分正邪嗎?”
詩心想不到他竟會舉一反三,隻覺他問得甚好,隨即笑著解釋道:“小弟弟,其實大雕哥哥口中所說的不祥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與你所理解的善惡雖大致相同,可卻也有著區別,比如有時候人人口中所說的邪門歪道未必就真是壞人,就好似大雕哥哥一樣,他雖然被世人稱為劍魔,可他的心地卻非常善良,處處助人為得,行俠仗義,是個不折不扣的英雄,而且做事也不像當官的那樣,喜歡婀娜奉承,也不虛偽,當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世間隻有這樣的人才是真君子,而江湖上有許多名門正派,他們雖然表麵上誇人家好,可背地裏卻總說人家壞話,這樣的人才是最虛偽,最可恥的,才是真正的小人,你一定要記住,世間真君子可以交,可是真小人卻萬萬不能當成朋友,否則就會給你帶來數之不盡的痛苦,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