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正午的風已經有了炎熱的氣息,密林中更是如此,潮濕炎熱的空氣不斷的在附近的物體表麵變成水滴。
“子雲,大概還有多久。”蕭衍有些厭煩的抹了一把馬韁繩上自己的汗水。
陳慶之對比山川走向與手中偃圖說道:“最多還有二十裏。”
如今,蕭家軍已經到了長江北岸,原本一個月前就應該到了這裏,可因為這個春天格外暑熱,長江水位比平時高了很多,蕭家軍在南岸等了一個月才等到一個江水不那麼湍急的時間點。
奇怪的是,一個月以來,竟然再沒有任何朝廷的兵馬前來征討或試探,就連每十裏派出的警戒斥候都沒有任何異常反饋,畢竟蕭家軍擊殺了一個郡守,擊敗了上萬的朝廷兵馬,竟然還沒有前來討伐的大軍,不知道朝堂之上有了何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的蕭家軍與一個月前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兩隊新兵中間間隔一隊老兵以維持隊伍基本形態,所有的蕭家軍輕步兵已經有了成建製正規軍的雛形,各低級軍官各司其職,從最小的十人隊,到最大的團級單位都顯得井然有序。與之前顯得更不同的則是每一個士卒身上的氣勢,不僅僅有淡淡的殺氣隱而不發,每個人的身上更能看到一種近乎實質的自信,不管曾經是蕭家家將,還是流民,都能昂首挺胸走在隊列中,淡淡的微笑掛在其臉上,顯示著他們對家主,主將的信任,更顯示著他們對美好前路的期待,他們開始相信蕭衍曾經說過的話,自由與希望真的可以通過雙手來取得。
蕭家斥候更是與之前不同,已經完全由新兵執行偵察警戒,經過鮮血的洗禮,每一個人都從骨子裏透發出從容與老練。一百餘蕭家老兵則作為全軍的突擊力量集中在中軍,隨時為全軍衝開一條道路。
“子雲,我們還有多少兄弟?”蕭衍想到了接下來的可能,低聲問道。
“斥候輕騎兵,之前損失了近一百,還有三百餘,輕步兵還有大概一千五百兄弟,損失有點大。”陳慶之頓了頓,隨後猛捶了自己一拳。“都怪我,如果我能反應再快點,及時阻止敵軍最後的反撲,很多弟兄都不會死了。”
“子雲,你這是做什麼。”蕭衍急聲道,“如果沒有你的隨機應變,僅僅憑著本陣新兵,對上最後反撲的五千敵軍,我們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你在最危險的時候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還陣斬了敵方主將,怎麼還自責呢。”
“我隻是為那些犧牲的兄弟感到不值,他們經曆了那麼多磨難,眼看就要逃出升天了,竟然就這樣死了,真的很不值。”
“要怪,就怪那個王朗,怪王家,怪朝廷吧。”蕭衍顯然已經從降將口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一個低級將領所說,還是隻讓其僅僅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脈絡,具體的內容,還是很模糊。
“叔達,你想沒想過一種可能,王朗隻是受王敬宏的指使來落井下石的,蕭寶卷並不知道?”陳慶之陳吟後說道。
“有可能,但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做好戰鬥準備,必要時可能需要武力攻城。不僅僅是我們的兄弟,伯父伯母和蕭家長輩都需要休息,我們也已經很久沒進行補給了,眼看糧草就要耗盡,如果在兄弟們的戰鬥意誌耗損殆盡前,我們再找不到一處落腳點,整支軍隊就危險了。”蕭衍看向前方,有些擔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