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自己此時此刻是有多麼地狼狽不堪,急急地拽上白笙的衣角,輕聲道:“小衍,麻煩你帶我去魔域。”
一提及魔域,白笙眼底一沉,旋即便被滿滿的怒意所取代,“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在尚易籍中看到,一個人在意識與力量最為薄弱之際最容易墜落為魔,而魔域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一個人在一夕之際成魔之地。”頓了頓音調,夏果抓著他流袖的手不由緊了幾分,話音中帶了幾絲蒼涼之意,“小衍,我已無路可走了,唯有這個法子才能讓我在短時間內提升能量。”
“胡鬧!你想拿掉這個孩子我依你,你想要去核心之脈救沐卿我也依你,但我同時也說過,有些東西是你萬萬碰不得的,而今你竟與我說要為了救他墜落為魔,你……”
生生地忍住了想要破口大罵的怒意,白笙目光深深地與她對視,盡量放緩自己的音調,“果果,我說過,不論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所以你無需為了在短時間內提升力量而走到那一步,我同樣可以……”
“你不可以。先前你便已經說過了,天山之端的核心之脈乃是六界禁地,連你也無法進入,而我若是要救回師父,定然會觸動核心之脈,屆時定是會使六界受到動搖,我說過了,這一切的後果我都會自己一個人承擔,但是你不能,神界的所有擔子都落在了你的身上,若是你倒了,神界必定混亂,神界亂六界必定不得安寧。”
十分清晰地將所有的利害關係全數講清,夏果反是釋然般地笑了笑,“小衍,為了他墜落成魔,我心甘情願,沒有任何人逼我。”
微閉上雙眸,再緩緩地睜了開,眼底的怒意被滿滿的心疼所取代,慢慢抬起手來,撫上她的鬢發,終也隻是應了一個字:“好。”
不論他再多說些什麼,哪怕是他動用神力將她死死地困守在自己的身邊,他也無比清晰地知曉,他能困住她的人,卻困不住她的心,即便此法不行,她定然會想盡各種法子,與其讓她再想出什麼甚至於要威脅到她性命的想法來,不若他便應了下來。
終歸,成魔也好,如何也罷,隻要她的性命無憂便成。
“多謝。”真心地道了聲謝,白笙將她攔腰抱起,周身一綻間便離開了屋子。
——
魔域處於魔界的最底層,乃是一眼泛著殷紅之水的池子,裏頭不知凝聚了多少怨氣,所以單隻是以肉眼看去,這池子便從未有過片刻的停歇,長年累月,不停不歇地上下滾動著,像是要吞噬掉所有的罪惡。
在進入魔域的同時,白笙隨手一揮便在最外頭布下了結界,方才收回了手,目光落在夏果身上,“魔域的血池雖能讓人一夕之際入魔,但是其過程卻是異常痛苦不堪,如是將外皮全數褪去再重生一般,果果你確定了嗎?”
“我知道,尚易籍中有記載,我都已經經曆過蝕水池的水了,這個也並沒有那般可怕。”笑了笑,示意白笙抱著她過去。
見她不改初衷,白笙也不再言語,將她緩緩地放入池水之中,但卻在下意識地拽住了她的手腕,“若是疼便咬我吧,我不疼的。”
在身子進入池水之中時,夏果便感覺到似是自四麵八方而來無數隻無形之手,在同一時刻抓住了她的身子,不斷地將她往下拽,“小衍,放手。”
她自然知道他的好意,但是她需要迅速地脫胎換骨,墜入魔道,她初初才失了孩子,身子受損太過嚴重,她根本便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夠熬過這一關,所以她需要速戰速決。
深深一蹙眉,白笙心中升起一抹不祥之感,但未待他想清,便被夏果給掰開了手,她的身子在頃刻間便被吞噬進了池水之中。
幾乎是在同時,白笙便想要動用神力去將夏果給救上來,但一想起她那時說的話以及她堅定不移的目光,他終究還是生生停頓住了腳步,不論自哪方麵而言,他不過隻是個外人,永遠也無法進入夏果與沐卿的世界。
漸漸地被往下拽,往下拽,胸口處似是被極為沉重的巨石壓抑著,根本便無法呼吸,而那無形的力道在同一時刻便忽然鬆了開,緊隨而來的像是自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湧來極為模糊的東西,在眨眼之際便將她的身子包裹在裏頭。
不待她明白這些是什麼東西之際,她便感覺到有什麼極為細小的東西刺破了她的肌膚,如蜂巢般地不斷地鑽進她的身體裏,而它們似是不滿足於隻是鑽進肌膚,還想要往更深層次裏頭鑽。
全身上下如同被整個兒地拆了開,再組合在一起,來來回回,如是沒有窮盡一般,讓她痛到隻能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身子,咬緊下唇苦苦忍受。
隻要忍過這一段便好了,隻要忍過這一段便好了。她在心中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隻想用這種意念來支撐自己,她的整個意識都是混亂的,痛到昏厥,但又被活活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