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她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大結局中】(3 / 3)

親手扼殺了孩子,又墜落為魔,如此煞費苦心地隻為讓沐卿重新歸來,可是當她好不容易做到了這些,她卻是沒有時間等了……

“帝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柏奚雖然無法進入囚籠之內,卻能夠運氣為她不斷地渡仙力,但他卻發現她如今的身子便如同一個無底洞,不論他渡多少過去,都起不到絲毫的作用,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便親手杜絕了他送來的仙力。

無奈地一勾唇角,扯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柏奚堪堪地收回了手,出口的話音帶著掩不盡的悲涼,“是呀,不愧是沐卿那廝親手教出來的徒兒,生來都是用來氣本君的。”

聞言,夏果不由笑出聲來,看了眼自己身上正在漸漸愈合的傷口,柏奚雖是能夠治愈她表麵的外傷,卻是無力將那些最深層的傷給挖掘出來,她忽而想起了一句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如今她的身體便應了這句話,內子裏不知已經敗落成什麼樣子了,不過便是她不甘心,不願意就這般地閉上眼睛,想要再看看沐卿所以才如此苦苦地支撐下來罷了。

柏奚又是如何不懂她,單隻是他方才進入天牢裏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遍體鱗傷的模樣,便差些未曾忍住心中湧起的怒火了,若是沐卿還在……

想此,他不由諷刺般地搖了搖首,而夏果在感覺好了些之後,便趕忙問起了正事,“帝君怎會來天牢,是小衍讓你進來的嗎?”

似乎是她當時的警告很有效,所以自她被關入天牢之後,白笙便未曾踏進半步過,但她同時也知道,神界的天牢可不是個別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饒是柏奚對神界有多麼地熟悉,也絕不可能如此輕鬆地進入此處,想來定是受了白笙所托。

“別跟本君提那家夥的名字,不若然本君怕自己會忍不住暴走,衝出去將那家夥給撕成兩半兒。”若不是白笙掩護著夏果離開北極,進而做出那麼多讓他都始料未及的事情來,夏果又如何會走到今日這一步,所以隻要一想到這一點,柏奚便不由氣得肝疼。

夏果無奈的笑笑,忽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衍是不是在計劃著什麼,準備在明日實行,甚至還牽扯到了你的身上?”

“不要將本君與他扯在一塊兒,沐卿將你交到本君的手上,本君便算是拚死也絕不會讓你去送死的。”頓了頓音調,柏奚向前靠近了幾步,半蹲下身子,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小果子,你不信本君有能力將你救出來嗎?”

“可是帝君你也知曉,此事除非蠻幹,否則決計沒有機會。”明日她被施刑,整個神界的人都會出動,更不必說那四位一直蠢蠢欲動,竭盡全力想要抓住白笙把柄的元尊了。

眨巴眨巴眸子,柏奚反是笑得尤為釋然,“若是救不出來,本君打不了便與他們同歸於盡,不若然看著他們那些欠拍的賊臉,本君便算是死也不會瞑目呀!”

這話中雖然充滿著玩笑之意,但夏果卻是清楚地聽了出來,他是打定了主意,若是用計不成便直接去搶,即便是真的與他們同歸於盡也無所謂。

眼角不由有些泛酸,夏果抿著唇角微微一笑,“帝君,你很清楚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你能為師父做的已經都做到了,事情發展到今時今日這般的境地,全是我自願的。”

“再者,若是帝君你真救出了我,難道還要就此帶著我逃亡天涯嗎?可是帝君你也知曉,六界之下,皆是神界的領土,我們不論如何也逃不脫他們的手掌心的。”慢慢站起身來,帶動了身上的鐵鏈,嵌入骨髓之中讓她不由皺起了細眉,但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平常,“我一點兒也不怕死,或許說我等這一日已經很久了,自他離開之後,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要如何才能夠隨他而去。”

“帝君,我隻求你兩件事。”頓了頓音調,她緩了口氣,覺著這般站著身子有些吃力,便又重新坐了下去,“第一,不要再白白地浪費氣力在我的身上,即便你們能將我救回,我也活不久了,我知道帝君你絕對有能力可以攔住小衍,不讓他做出傻事來;第二,我已將師父最後一絲神識嵌入了地脈之中,隻是那畢竟還是太脆弱了,雖然現下並未被人發現,但想必也瞞不了多久,我想請帝君要時刻地看著地脈,不要讓那些人進入天山。”

心底之下,被她這一字一句的話語扯動地生疼,但他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發出半縷聲音來,隻能聽著她將話說完。

聽他沒有說話,卻也並未有反對,夏果不由欣慰地出了口氣,她了解柏奚的性情,他是個非常理性之人,絕對不會因為一時的感情用事而衝昏了頭腦,所以她才會費了這般多的口舌與他將這些道理講通。

“還有一事,天罰之後我定然是魂飛魄散,徹底地消失在了六界之內對吧?所以若是師父真的能夠歸來,他定然會忘了我與他之間曾一起經曆過的事,這般也挺好的,沒有了那段回憶便不會有任何痛苦了。”笑了笑,她複抬起首來,撞上柏奚深邃的眼眸,繼續補充道:“所以,還請帝君也讓那些知曉我的人全數閉上嘴,便當我從未出現過,這六界之內,從來都沒有一個名喚夏果的人。”

“其實帝君你說得很對,當初他給過自己機會,但卻無法抵得過上蒼,他也無數次地給過我機會,卻被我親手推了開,如今的這一切,不過隻是我自作自受罷了。”

不待她說完,柏奚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小果子,沒有任何人可以隨意地定你的對錯。沐卿隕滅並不是因為你,在萬年之前他便已經預測到自己逃不過神劫……”

“我知道,不論我做了什麼,師父都不會怪我,我一直都知道。”因為與他而言,上至碧落,下至黃泉,他在乎的始終都隻有她一人。

隻是這一點她知道地太遲了,所以她才會如此不惜一切地想要將他救回來,即便是搭上她的性命也無妨。“時候不早了,帝君在此處待久了也不安全,還是快些離開吧。”

“我方才與帝君說的每一句話,希望帝君能記在心中,不若然,我做鬼都不會放你的喲。”

這絲毫沒有威脅力與殺傷力的話,如今停在柏奚的耳中卻是如此地悲涼萬分,他唯有苦笑一聲,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喉間有些發幹,終究隻能留下一句:“小果子,莫怕。”

天罰也不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再如何痛苦也就是如此罷了,她熬過了那麼多的苦,最後不過是要在這天罰之下丟掉性命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她卻依然乖乖地點了點首,笑道:“有帝君這句話,我一點兒也不怕了。”

確定柏奚真的離開之後,夏果方才有些無力地徹底癱軟下來,看了看拷住自己雙手的鐵鏈,以雙手扣住,慢慢地挪到了牆角,倚靠在上頭便闔上了雙眸。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這幾日被困在天牢之中,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體會著蝕骨的疼痛,她根本便未曾睡過一個踏實覺,而方才經由柏奚渡來的眾多仙力,她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濃濃的困意很快便將她給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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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皇鍾,一下又一下地響徹在天盡頭,驚起雲散又雲聚,而便在這一派祥和之下,於望斷崖之下,不知在何時已聚集了眾多的天神。

自司法戰神被處以酷刑之後,東皇鍾便不曾再響過了,而今再次被撞響,所罰的對象卻是已然隕滅的神尊沐卿唯一的徒兒——夏果。

由天吳元尊親自牽引著鐵鏈,將夏果牢牢地捆綁在望斷崖的巔峰,他飛身立於其旁,冷言看著麵色蒼白如紙的夏果,緩緩啟唇:“現下後悔,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