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源、沒有火把、沒有那怕一絲絲的光線,整條窩在山叢中的小道完全被黑暗包圍著,為了確保驢馬能踏在小道的中央,不掉入走叉一步就會滾落的山崖。前方帶路的人幾乎已整個趴倒在小路上,半爬著摸索向前。摸準了小道中央,通知後麵的人,後麵的人才牽著驢馬往前。金山寨的換貨隊,就這樣在一片黑暗中人牽著驢馬,驢馬又指引著後麵的人,相互牽引著排成了一條線,一尺尺一寸寸地往前挪動著,不聲不響緊張有序地往後撤著,一直堅持到了淩晨。
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吹在身上的山風似乎都夾裹著一股絲絲緊張的意味,沒有一人吭聲,連驢馬都感覺到了這緊張的氛圍,除了大口大口喘粗氣外,沒有發出其它任何一絲的雜音,整個車隊,似乎被包裹進了一個大大的、不透風的籠子中。
在這一片子緊張之中,隊長睜眼盯著四周,亟力想要看清四周的山道樹木,用於估算車隊退回到那個位置了,但因實在太黑暗了,一切的努力都幾成徒勞。隻能靜下心來估算一下,按馬隊退回的速度,按回走的路程,按勞累的程度來說,這時辰應該過了寅時了。如是在山外,再過一個時辰,天應該就會亮了。
二組、三組還在後邊警戒著,沒有什麼動靜,在這樣陡峭又不熟悉的山道上,在這樣的黑暗之中,兵匪肯定比我們還緊張,一定不敢冒然行動的,不能一直這樣繃著,這對牲畜、對人都不利。山寨也應該接到報告了,天一亮就會派出人員來接應我們的,先休整一下,天一亮,後退的速度會快的多。
“大家注意,將驢馬物品全部靠近山邊,休息一個時辰,弄點東西墊下饑,等有光線後再走。”
隊長一聲命令,隊伍就如同癱瘓般地停在了路邊,這大半夜高緊張、高強度的摸黑幾乎是半爬著的行走,全被累跨了。
隊長想的非常周到,情況也正如隊長想的那個樣子。
那群兵匪的“先鋒隊”在崗頭與金山寨的人交鋒往回逃不久,便與在大樹村搶了糧食、物料往前趕的大部隊碰上了頭。
逃回去的人為了推卸責任,將事情足足誇大了起碼十倍不止,說是碰上了大批的解放軍。聽說碰上了大批的解放軍部隊,兵匪頭也吃了一驚,但仔細一想:這深山老林的,自己的人馬進入也不算晚,後麵的,還與解放軍在血戰呢,怎麼可能在深山碰上解放軍正規部隊?一定是自己這幫手下被打怕了,胡撰出來的。
“這深山老林的,怎麼可能會有解放軍的正規部隊,你們一定是瞎說!弟兄們,前麵有刁民,準備殺過去!”
逃回去的那幾個人被頭子一喝,吃了一驚,但一下回過神來,那些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自己實在是完全不知道,但無論怎樣說,那些人最多也就幾十個人而已,拿的也都是獵槍。如不咬定,等頭頭下達命令殺過去,情況弄清楚,自己可是慌報軍情,那還了得,這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完全是真的,要不是我們奮力反擊,二個兄弟拚死擋住,我們都回不來了,這二個兄弟,二個兄弟,哎……”
一聽說二個兄弟,兵匪頭子才發現回來的人少了二個,又是一驚:這也是,好好的十幾個人,隻帶著俘獲的九個女人而已,沒有突發的情況,這幾個人絕對不可能那麼狼狽地逃回來,萬一真的有解放軍正規部隊?畢竟自己隻有一二百號人,這一二百號人,可是保命的全部家底了,現在的處境是連欺負老百姓,也隻能揀人少的山寨下手,而且,這天眼看就黑下來了,解放軍最善長打近戰、夜戰,這點有生力量,怎敢與解放軍正規部隊打夜戰。不但不敢打,而且還怕解放軍跟著摸上來給自己迎頭一擊。
這樣想著,兵匪頭不禁一個寒顫,但又不想在部下麵前失了氣,又大喊一聲:“真有解放軍?”
“真的、真的……”
逃回去的幾個人顯然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
“好,你們幾個有功,到住地重重有償。弟兄們,我們換條路,從另一側包圍過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兵匪頭聽逃回來的幾人說的那樣信誓旦旦,嘴上不肯輸陣,但卻趕快乘天尚未完全黑下來前調整部隊走向,丟掉了一些淄重,隻帶了糧食武器,“輕裝”翻過一個山嘴,轉道另一側山窩而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