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淡淡的陽光向地麵撒下大把的金黃,與窗外的陽光明媚不同,屋子內部,黑暗,潮濕,一名少女,淡褐色的長發淩亂地披在身後,微腫的眼睛微閉,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半邊眼睛,獨自一人蹲坐在黑暗的角落,雙手無力地垂到地麵,緊挨著左手有一隻有著淡淡銀白色,上麵畫著詭異紅色花紋的盒子,少女蜷縮著,時不時的抬一下頭,望一下房間裏的景象:淩亂不堪,雜亂無章,滿地的白紙,髒兮兮的一隻布娃娃橫在了桌子上。昏暗的燈光映著少女蒼白的臉頰,每次一聽到窗外有車輪碾壓道路的聲音時,她總是急切的抬起頭,暗淡的目光中猛地迸射出希望、期盼……側耳,仔細的傾聽著,可是每一次她總是帶著失望的目光低下頭去。許久,一滴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溢出。自臉頰滑落至下頦,最後悄無聲息的滴落。
漸漸地,聽到外麵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至近,嗒,嗒,嗒……少女蒼白的臉上顯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馬上……就要走了呢……”
嗒,嗒,嗒……
“嗬嗬,真是諷刺呢……”
嗒,嗒,嗒……
“居然就這樣被帶走了……”
嗒,嗒,嗒……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的命運,來了……”
“吱嘎——”一聲,門被慢慢的推開,一個留著金色長發,一身白色醫用大褂,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門口,手裏捧著一個本子,用絲毫沒有感情的,冰冷的聲線說道:“第三十七號試驗品,時間到了。”
“是的,吳瑤大人。”少女慢慢起身,順手將那隻盒子捧在了手裏。那女人微微一皺眉,再次冰冷的開口:“請不要磨磨蹭蹭,一切不屬於你身體的一部分的物品,請不要拿。”
緩慢的腳步頓時淩亂起來,少女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女人:“你說……什麼?!不能拿嗎……可它……我現在……隻剩下它了……求求你,讓我帶著它吧……它是我唯一的精神寄存,求求你……就是死,也要與這盒子一起消失……吳瑤大人…!”最後一句話少女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堅決地說了出來,連她自己都很震驚,自從三年前來到這個鬼地方,受這麼多人的欺負,儼然已經成為一個實驗品的自己,到現在居然還有力氣和勇氣用這樣的口氣同這個科學瘋子——吳瑤說話。
吳瑤也有些許震驚,但是緊接著眼裏透露出更多的,則是對這個女孩的蔑視,在她眼中,任何沒有權勢沒有金錢沒有地位的人,落到她手裏,都隻不過是實驗用的小白鼠而已。
她是個極其愛財又極其喜歡人體實驗的人,因為實驗需要,她經常開著貨車去某個隱秘的人員買賣地點“成批”購進大量的“試驗品”,因為吝嗇,往往還要在價格上計較半天,然後,她同那個販賣人員的老板一起,把一大群帶著手銬腳鏈的“試驗品”像趕豬似的趕上貨車,鎖上牢籠,然後她在牢籠的外麵拉上黑色的厚厚的窗簾,開著貨車不走大路,從偏僻的小路出發,那裏軍警比較少,對於她來說比較“安全”。她所帶給那群“試驗品”的,隻有絕望,怨恨,憤怒,還有殺戮。
而她,就是這樣被吳瑤帶進這裏來的。剛開始,恐懼,無助,絕望一直籠罩在她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到後來,她習慣了每天的可憐的哀嚎和令人感到膽戰心驚的慘叫,習慣了每天早上吃飯前被帶到實驗室打幾針,習慣了打針後的不良反應,漸漸地,她的心開始變得麻木,她已不再是她,她已淪為了一個行屍走肉,她也曾怨恨過,但是她清楚地知道,這根本沒用,於是她放棄了所有的思考,盡量減少不必要的肢體動作,保存更多的體力來更好的應對身體上的不良反應。
吳瑤眼中閃過一絲不該有的憐憫,被少女看得一清二楚。吳瑤轉過頭,有些別扭的說:“拿著吧,我同意了。”依舊是十分清冷的聲線,卻參雜了一絲的難為情。
少女輕輕的舒心一笑,雙手捧著盒子走到門口朝著吳瑤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她說道,“盡管我知道今天我的生命、我的靈魂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是這盒子是我最為珍重的東西,謝謝你,可以尊重我的意願。”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音量低到連自己都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