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陵坡公社簡陋的辦公室裏,公社書記黃峰正向專程趕來的地方、軍隊領導彙報剛發生的突發事件:鳳陵坡公社和附近的提孟公社二十餘名村民,舉行暴動,殺死生產隊耕牛,搶劫公糧,帶上火銃、山豬炮,在尖羅山上聚集,打出“反抗壓迫,為民請命”的旗號,公開要求行政區領導上山談判。
黃峰彙報完畢,瓊安市守備區政委趙光盛望著正抽“喇叭筒”噴雲吐霧的馮大白,說道:“老馮,海南行政區領導和海南軍區領導對這次突發事件十分關注,要求我們盡快查明情況,迅速處理。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這邊蹲點,你先談談對這件事的看法?”
馮大白使吸了一口“喇叭筒”後,話和煙一起吐出,“這次突發事件,是建國以來海南島上少見的,這事為什麼早不發、晚不發,偏偏在*********叫囂****的敏感時期爆發?背後會不會跟美蔣特務有聯係,我們正在四處調查之中。因此,我建議,先派少量本地武裝基幹民兵,分兵把口,密切監視,待排查情況明確後再作處置。”
聽完馮大白的意見後,趙光盛不作任何表態,隻是問黃峰,“上山造反的都是些什麼人?”
黃峰回答說,“據我們了解,上山的二十餘名村民中,地、富、反、壞、右分子沒幾個,大多是村中好吃懶作、偷雞摸狗、遊手好閑的落後群眾。”
“這個補充很重要,”對此事已胸有成竹的趙光盛說:“我看這件事並沒那麼複雜,首先上山造反的人成份並不複雜,無非是落後群眾因生活困難而采取了過激行為,我也是農村的孩子,知道餓飯的滋味,人餓瘋了是會不顧及任何後果的;另外造反的行為也不複雜,無非是殺了幾頭牛,搶了點糧食,沒有殺人放火、暗殺爆破,應該還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範疇的問題。至於剛才馮副司令分析的會不會跟美蔣特務有某種聯係?我認為,時刻保持這種警惕性是對的,但目前我們並沒有接到上級有關美蔣特務活動的通報,我們不能因為上次在鳳陵坡空投過美蔣武裝特務,就盲目猜測美蔣特務仍會再次潛入這地區活動,美蔣特務不是孫大聖,他們沒那麼大本事,能來無影、去無蹤地突然冒出來。我認為,此事處理宜快不宜遲,多拖延一天,惡劣影響就會多擴散一天,造反老百姓不是要求行政區領導上山與他們談判嗎?我就陪行署的張副主任上一趟山,和他們談談,談得成勸他們下山是最好,談不成再想別的辦法,總之,還是盡量避免激化矛盾。張副主任,你說哩?”
行署張副主任立即表態,“我完全讚同趙政委的分折和意見。這次下來之前,區黨委張書記交待我,一定要全力協同部隊,盡快平息這個突發事件,消除不良影響。我們的當務之急應該還是上山做群眾的分化瓦解工作,規勸受蒙騙的群眾盡快下山,最大限度地孤立少數頑固分子。”
“好!我看就這麼定。”趙光盛說。
一散會,馮大白就對黃峰說:“我還是認為此事不會那麼簡單,你趕緊去了解我們撒出去的幾條線調查結果如何。
線一收擾,癟穀村黨支書花臉昌進入了馮大白的視線:尖羅山護林員反映,二十餘天前巡山時曾發現花臉昌陪一個陌生人進入原始雨林,但下山時卻沒了陌生人。而且造反上山的村民中,有一、二個跟花臉昌關係平日就不錯。
查清花臉昌陪同上山的陌生人的身份!馮大白和黃峰旋即在癟穀村,見到了花臉昌。
一照麵,馮大白就來個單刀直入,“你二十多天前陪人上過尖羅山嗎?”
“沒,沒有。”花臉昌極力否認,“我沒有陪任何人上山,我隻是獨自上山打獵了,你看,我這手還被毒蛇咬了。”花臉昌邊說邊舉起仍包紮著的左手。盡管花臉昌設法掩蓋內心的恐慌,但他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還是被馮大白的利眼看出了破綻。
“哦,可能是他們看錯人了。”馮大白放緩了口氣說:“另外陪人上山打獵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說完,和黃峰離開了花臉昌的家。一走出房屋不遠,馮大白立即交待黃峰,“馬上派武裝基幹民兵看住他,他隨時有可能會逃跑止山。”
而心中有鬼的花臉昌看到馮大白和黃峰前腳一走,他後腳就開溜,他心裏明白:自己已經被盯上了,危險隨時會降臨頭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偷偷鑽到豬圈,看看無人盯梢,便趕緊溜出村外,消失在一片甘蔗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