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夏日
夏日炎炎,盡管屋子裏放了冰塊,依然很是悶熱,屋子裏陳設很是簡樸,除了書架還是書架,各種書籍,琳琅滿目,靠窗的地方擺放一張梨花木的書桌,書桌上擺放著名貴的筆墨紙硯,在書桌後麵的楠木椅子上,一名紫衣少年正襟危坐,他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勻稱,麵容清秀,烏黑的頭發捆成一束,他的眸子很是深邃,盯著手中的書,十分專注,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這少年喚作魏無忌,乃是魏國公魏青的的孫子,今年剛剛十五歲。
魏國公府是是大周朝第一國公府,第一任魏國公魏晟乃是大周的開國第一武將,太祖皇帝的把兄弟,因戰功卓著,被譽為“大周戰神”“戰功第一”,被封為魏國公。大周開元建製共分封五公十三侯三十四伯,到如今永泰十七年,依然存在的三公七侯十七伯,這些功勳世家中,也就魏國公府一直榮寵不衰。魏晟有一子魏青,他繼承了父親的才華,並常年在東北防線抵擋東胡人,使東胡人聞之喪膽,十數年不敢入關,一直到魏青回到京都洛陽。魏青子嗣艱難,先後得了兩個女兒,他又不願納妾,終於在三十歲時得了一子,然而這孩子先天不足,身子羸弱,魏青擔心他夭折,便取名叫魏健,魏青遍訪名醫,終於是保住了魏健的性命。魏健十六歲的時候與晉陽公主成婚,先後育有二子二女,長子剛出生不足周歲便夭折,第二胎長女叫作魏姝,第三個孩子便是魏無忌,之後又生有一女魏媛。
永泰十一年,東南倭寇屢屢騷擾邊境,朝廷屢次派大軍征剿,然而屢戰屢敗,喪師辱國,一時之間倭寇更加猖獗,朝廷中竟一時找不到領兵之人。當此之時,已是六十二歲高齡的魏國公魏青自請為帥,皇帝自不答應,這個時候,魏健以魏國公世子,駙馬都尉的身份入宮請為主將,他奉聖命南下福建,在沿海招募士兵,建立福建水師,屢破倭寇,聲名大噪,他一手創建的福建水師乃是大周第一支正規建製的水師,隻是軍旅生涯很是艱苦,魏健又是愛兵如子,每每與士兵同甘共苦,如此嘔心瀝血不過四年,魏健終於心力交瘁,倒在軍營中,他不得不回到京城洛陽養病,然而他已病入膏肪,終於不治身亡,年僅三十六歲。
皇帝以國公禮葬之,並追贈撫夷大將軍、太子太傅。魏健病亡後,魏國公魏青老年喪子,心中悲痛,便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到唯一的孫子魏無忌身上,魏無忌聰明伶俐,勤奮好學,深得魏青喜愛,他六歲進宮與諸位皇子一同讀書習武,受教於大儒梅棕門下,深得梅棕所喜愛。直到十一歲時,魏健病死,他才回到魏國公府,一直跟隨祖父讀書習武。魏無忌出身高貴,但為人卻是十分謙虛有禮,對長輩也是恭謹孝順,並沒有尋常貴族子弟的浮誇傲慢。魏青對這個孫子更是喜愛,心中覺得這是上天在補償自己,於是更加不遺餘力的培養魏無忌。
“少爺,四皇子派人送了請帖過來”有聲音從門外傳來。
魏無忌聽得是自己的貼身小廝平安的聲音,便開口道:“拿進來”。這座書房是魏國公世子的專用書房,沒有允許,下人禁止入內。他手裏依然捧著本書,身子卻是往後靠了靠,整個身子半倚在椅子上。四皇子蔣昭與他同歲,比他大幾個月,他在宮裏讀書習武時,與四皇子感情最好。四皇子乃是皇後次子、太子胞弟,而晉陽長公主又是永泰帝的胞妹,所以四皇子與魏無忌倒是親表兄弟。二人在宮中時總是同進退,搗蛋惹禍讓那些小太監、小宮女十分頭疼。
大周禮製,諸皇子十五歲就該出宮,開府封王。他與四皇子交情很好,四皇子開府,他自然是要第一個去捧場的。
平安走了進來,他是個身材高大的少年,麵貌普通,皮膚微黑,然而雙目炯炯有神,身形孔武有力,行走間頗有章法,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平安將請柬放到書桌上,恭敬的退了出去,整個過程中他一直低著頭,並未多看一眼。
魏無忌盯著大紅的請柬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前幾日提起過關於四妹魏姒的親事。他心裏想著,過幾日,四皇子開府,洛陽的名門弟子想來會齊聚一堂,自己卻是可以留意一番。父親去世,長兄夭折,祖父也老了,自己是家裏的男丁,這些事情也得操下心了。這一刻他卻是忘記了自己也不過才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