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泉鏡花(11)(1 / 1)

春暖花開,鳥兒嘀溜鳴囀,野狗恣意吠叫,藍寶石街的橫幅換成了熱烈慶祝成為文明城區的喜慶大字。

但文明城區究竟與此處住客有何關係,則不得而知。

燈照暗,痰照吐,**賣,不過總的來說還算一片祥和,吃飽穿暖後還能拿張盜版大碟看看,又有什麼不好呢。

茜茜和元元走後紅白小店隻剩下三個姐妹加上陶藝四名女性,要應付附近百來號的男人,就算日夜不休連續開戰也吃不消。

於是就希望朋友介紹朋友,姐妹們拉攏其她姐妹,有意願涉獵此行的有誌女青年越多越好。

但找了半個月也隻找到兩個填補空缺,年齡都二十六七,塗脂抹粉一番後在光線昏暗下也能勉強應付。

進入初夏,紅寶石街上瓜香四溢,頭頂草帽的瓜農推行二十公裏來此處歇腳,他不是噴灑清水,用手上蒲扇驅趕蚊蠅,心情好時招呼幾聲,無客時就地小睡,怡然自得。

陶藝買了七個黃金瓜回店裏,她喜歡聞黃金瓜的氣味,那氣味叫她聯想到愚昧的少女時光。

好在賣硫酸的小夥是個騙子,開始痛恨男人後她偶爾會如此想。

這天深夜紅白小店房間爆滿,鈔票的銅臭殘留指尖,長沙發上還等著四個工廠的小夥子,他們分煙而抽,望著午夜開始播放的情.色錄影帶,躍躍欲試。

陶藝獨自將一個黃金瓜吃了,耳畔傳來低沉雷鳴,她咂了下嘴。

閃電鳴雷不多久後嘩啦啦的倒下雨來,馬路對麵的菜場傳來蛙叫,大雨似乎澆熄了某些男人下半身的欲望。

陶藝靠在躺椅上回味著黃金瓜的餘韻,不知不覺有點被雨幕催眠了。泄氣的客人沒帶傘,奮力奔跑在滂沱大雨中,模樣十分滑稽。

他們就像被世界遺棄的小醜,在紮人的雨中張牙舞爪,自以為是此生最出色的演出,實則一文不值。

小店的屋簷下出現個黑球,乍一看像是個正在滾的輪胎。可那輪胎滾到僻狹處後就不自然的停了。

陶藝仔細分辨了會兒,才認出那是個人,是個胖子。興許隻是雨太大而在屋簷下暫躲片刻。

然而那胖子在雨夜中卻閃過了陰冷的眼神,隔著玻璃與陶藝的目光相觸於一點。

陶藝起初不解但緊跟著心頭一緊,刷的從躺椅上躥起來,等候的男客困惑的看著她。

來到屋外簷下,那胖子還蹲在那兒,她想揚起臉卻又怕被人瞧見麵容。陶藝慢慢走近,愈發不安,到蹲下的胖子腳邊時,那人才真的抬起臉。

沒錯,和剛才判斷的一樣,是元元。

元元的肚子怕已經有七八個月大了,像隨時都會爆炸一般。她兩眼無神仿佛是受到了冷落與苦難。

欲言而又止,欲哭而無淚。

陶藝冷靜的也蹲下來,輕問她怎麼回事。

問了三遍都沒得到回應,陶藝望一眼店內景況,生意正盛也沒空房間。她不可能現在將元元叫進去,而她自己也無法此時離開。

無奈之下陶藝隻好搬了張塑料椅來,讓元元在屋簷下坐著,隨後又倒了杯溫水送上。

好生意一直持續到日出,伴隨著天色漸亮,陶藝也更清楚的看到了元元的慘象。

髒兮兮的孕婦裙,極短的頭發,營養不良的氣色,讓人恐懼的仿佛隨時會炸裂的腹部。

僅僅半年時光,小姑娘卻老了十歲般。

送牛奶的車子駛過後姐妹們換了身衣服,去浴室洗澡。平時陶藝都會和她們一起去,可今天她帶著元元先去了一家早餐攤。

元元雖然看起來麵色不佳但胃口很好,鹹豆漿陪著饅頭吞了兩份,吃到一半還愧疚的與陶藝對視一眼。

“元元這些日子你都是怎麼過來的啊?”陶藝在心中問。

肚子飽了在攤上坐了會兒,街頭逐漸熱鬧,陶藝這才不帶感情的問:

“你沒地方去吧,沒有辦法才來找我的對嗎?”

元元幅度很小的點點頭。

“那好吧,既然你都來了我也不可能趕你走,這樣你先睡我房間行嗎?”

“謝謝陶姐。”

“不過我醜話說前頭,我這不養閑人的。”

“我曉得曉得的,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找事情做。”

陶藝沒再多說什麼,領著元元回店裏,將她安排在自己房間。

說是房間不過隻是七平米的放上張床的空間,元元如果睡了陶藝隻好在外麵搭躺椅。

她弄了水來給元元擦身,她發現元元臉上,那半年前對於未來的渴望,已經消磨殆盡了。

元元睡後其她姐妹回來,陶藝講了此事並囑咐她們別沒事找事,好歹忍耐一兩個月等孩子生下來。

之前就對元元不滿的女人,自然少不了一陣埋怨。但她們埋怨的興許不是元元,而是她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