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這殿前的院子裏還是隻有一團霧氣,沒有隱龍的身影,但是風一揚有一種直覺,隱龍就在那裏,在霧氣的另一邊。
所以他一邊咳嗽一邊得意洋洋地衝著那個方向嘚瑟。
而院子裏,是死一樣的沉寂,不像剛才那般單純的不說話,這一次隱龍的沉默更像是暴風雨前的醞釀。
風吹得更急了,風向也很亂,一會兒刮東風,一會兒刮西風,霧氣被吹得如沸水般沸騰翻滾,空地上還形成了一個個微小的氣旋,把地上一些細小的灰塵卷到了半空中。
風一揚卻不去管隱龍有多生氣,似乎篤定了隱龍不會對自己下殺手,所以隻是負手站在殿門處,除了微笑和咳嗽之外,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那一團隨風翻滾的霧氣。
很快,沸騰的霧氣就停了下來,恢複了之前的鬆散狀態,一聲歎息傳來,聲音很輕,但是風一揚卻聽得清清楚楚,就像有人在耳邊歎息一樣。
那團霧氣,隨著這聲歎息,在那一瞬間便散開了,地上隻留著一件白色的裏衣。
“你這孩子,心眼卻還不少,硬挨了我一拳,然後借勢用輕功跑了,憑借速度扯出裏衣來蒙我,你用的這招,是叫金蟬是嗎?”隱龍的聲音,平靜裏透著無奈。
風一揚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笑道:“咳咳,沒錯,就是金蟬,所以說浮光小步裏的神奇步法,又何止瞬回這一種。我猜的沒錯的話,你這是西域幻術,霧氣是受你意念控製,所以不管我多快,隻要沒你的眼睛快,我就跑不了,換句話說,我隻要騙過了你,就能跑出這團霧氣。”
“你說的沒錯,你贏了。”隱龍滄桑地說道。
隱龍話音剛落,風一揚感覺到整個地麵都在震顫,藍天,紅日,金殿都在視線中旋轉不停,一陣短暫的眩暈。
眩暈過後,風一揚再睜眼時,世界早已不再是剛才那個世界。
此刻的太陽,不是像剛才那樣懸在中天、金光萬丈,而是剛剛升起,掛在半山腰。
此刻的高勇,倒還是倒在地上,和剛才一樣。
此刻的風一揚自己,也已經站在殿門內,負手而立,裏衣在院子裏躺著,身上隻套著一件白色的外衣。
隻是此刻的長生殿,卻不是空無一人,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地忙碌著,隻是他們經過風一揚的身邊的時候,總是會好奇地看上一眼。
大殿的門前站著兩個侍衛,隻是他們站的位置卻是離正常侍衛該站的位置遠了好幾尺,微弓著背,看向風一揚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敬畏。
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長生殿,剛才那個詭異而不協調的世界,仿佛隻是風一揚的黃粱一夢。
可昏迷的高勇和躺在地上的那件衣服,又都是真的,風一揚站在大殿門前,茫然四顧,一麵屏風幾層珠簾,把偌大一個長生殿分成了睡覺的地方和一處空曠的大殿兩個部分,屏風和珠簾的那邊想來就是龍床了。
一個相貌英偉,穿明黃色袍子的魁梧漢子站在長生殿的正中央,正麵帶笑意地看著風一揚。
正是皇帝陛下。
皇帝看見風一揚一臉的茫然,哈哈大笑著走上去拍了拍風一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