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咖啡廳裏看著電腦上收到的應聘簡曆,他徑直坐到我的對麵,麵無表情地盯著我。
發現他的到來,我有些驚訝,合上筆記本,我隨手點燃一支煙,給他散了一支卻被拒絕了。
“你和舒夏不合適。”袁弘開門見山說道,那神態就像是對我宣判的法官。
我愣了一下,等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心中頓時不爽起來。我和舒夏本來沒什麼,可就算是有什麼,也不該他來指手畫腳。所以我語氣不善地對他說道:“你今天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句話?那好,我聽到了,你可以離開了。”
我的反應成功激怒了袁弘,他皺起眉頭瞪著我:“作為舒夏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這種人渣和她在一起,所以以後離她遠點兒!”
“你他媽跟我說話客氣點!”我也怒了,這什麼人呐,去美利堅學了幾年其他的沒學到,多管閑事的霸權主義倒是學的很到位,嘴巴也跟吃了糞一樣臭。
袁弘冷笑起來:“我已經很客氣了,上次你是怎麼對舒夏的我親眼所見,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騙她對你這麼好,可你就是個利用女人的感情攫取利益的人渣!這個咖啡廳是那個畫畫的女孩兒為你投資的吧?你前幾天的陽台音樂秀是舒夏幫你做的宣傳,我都沒說錯吧?沒想到你現在還用心險惡地住到了她的房子裏,同樣是男人,我覺得你很惡心!”
“你調查我?!”我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誰給你的權力調查我,又得出這比胡說八道還需要想象力的結論!”
袁弘舉起雙手,沒有絲毫要還手的意思:“要打架麼?我勸你最好換個地方,如果是這裏的話,不論輸贏,我都可以讓你的咖啡廳明天變成新聞,我想你不會喜歡這種宣傳。”
袁弘的話讓我有了幾分忌憚,我扭頭看看四周,已經有一些顧客在往這邊看了,還有幾個拿出了手機,準備拍照。見狀我急忙鬆開了他,臉色鐵青著伸手指著門外:“這裏不歡迎你,給!我!滾!”
袁弘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衣服,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子上推到我麵前:“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跟你做口舌之爭,和你這種小人多說一句話都是對我的侮辱。如果你想要錢,這裏麵有二十萬,拿著錢滾出舒夏的房子,以後不要再去煩她。”
我怒極反笑,有錢人解決問題的辦法真是沒有新意,我很想把卡扔到他的臉上,但我努力克製下來:“跟你這種自以為是卻連最基本的道德底線都沒有的人說話才髒了我的嘴,拿上你的臭錢趕緊滾,不要讓我知道你還在調查我!”
這是一場注定不歡而散的談話,袁弘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承諾,我也因為他壞了一天的心情。臨走時袁弘的表情頗有些威脅意味,但我並不在乎,除了錢,他未必能有多少能耐。
等袁弘走後,我坐在咖啡廳裏卻始終靜不下心來,索性拿著煙來到了對麵的江邊發起呆來。
前段時間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此時的長江水量充沛,就是有些渾濁。江上,一條條躉船滿載著貨物,發出低沉的嗚嗚聲,交錯而過。時不時有一兩條小船沿著江邊遊蕩,那是附近的垂釣者。我遠遠看到一個老頭兒抬手釣起一條兩斤左右的江鯉,臉上開懷的笑容沒有絲毫雜質。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我爸也帶我到江上釣過魚,他總是說,釣魚可以培養我的耐心,可我總喜歡在船上玩水,對釣魚提不起一絲興趣,而且每次玩一兩個小時就會吵著回家,印象裏,我好像從來沒有享受過魚獲的樂趣。
我想讓麵前開闊的江景來勸慰一下心中煩躁的心,可越是處在這平靜祥和的環境裏,我的心情就越是雜亂,關於事業、關於感情……關於生活。我開始有些懷念當初朝九晚五的日子,因為那時的自己簡單到純粹。而如今,我的麵前總是出現這樣那樣的選擇,或善意或惡意,逼迫著我帶上各種各樣的麵具去作出是或者否的決定。
心中那因為失意的生活而萌發出來的野心開始受到我的質疑,或許我真的不是個能夠做大事的人,至少在心理上,每當我為了事業的追求而作出違背我內心本意的決定時,我都會受到長久的煎熬。
袁弘的話雖然過分,但有些事情他沒有說錯。我接受堯瑤和舒夏的饋贈,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最終的結果是我接受了,而這恰恰都是對我現在的事業有利的。盡管我內心掙紮過,但我如今的順風順水,真的離不開她們因為感情或友情而給予我的幫助。
我自然沒有袁弘說的那麼用心險惡,可是否真的能夠做到問心無愧,我開始動搖了。
帶著複雜的心情我走到一個在江邊垂釣的大爺身邊,看了看他的魚簍,裏麵空蕩蕩的,我不由道:“大爺,今天沒什麼收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