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也沒有給羅素明確的答複,但我心中的那份決然卻已經動搖了,所欠缺的,或許隻是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當然,也許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讓自己改變想法的理由,也許就算我改變了想法,舒夏也不會給我機會。
最重要的是,我累了,我真的累了,等待也是需要力氣的。我知道舒夏不會無緣無故跟我提出分手,但我卻已經失去了獲得真相的耐心。
回到大廳,婚禮儀式已經進入尾聲,童童站在舞台上和楊彬緊緊相擁,已經不顧形象的哭花了妝容,背景LED顯示屏幕上,循環播放著兩人具有紀念意義的照片,我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我們幾個人的合影,是前年我們一起走川西的時候照的。照片裏童童騎在楊彬的背上,手裏舉著自己的帽子,陳暮和航明靜站在他們的左邊,右邊是羅素和我,我站在最角上,一隻手向照片的邊緣橫搭著。其實我知道,在我身邊還有個人,是韓溪,當時被我摟著,隻不過在這裏被他們很巧妙地刪掉了。單從照片看,真的好像並沒有那個人。
我突然有些不自在,盡管明白他們這樣做隻是為了不讓我尷尬,可是我卻感覺自己的那一段感情像是被人為否定一樣,那存在過的事實,像針一樣紮進了我充滿記憶的心上。
儀式結束,童童去換了敬酒服,挽著楊彬四處敬酒,我們幾個落了座,我習慣性地坐到了航明靜身邊。這一桌除了我們兩個都是一對一對的,也隻有形單影隻的我們兩個能有話說,當然,到目前為止,也隻有航明靜願意理我,其他人都不怎麼搭理我。
往日無話不說的氣氛如今變得尷尬起來,我仿佛被排出在這個圈子之外,而跟航明靜聊了幾句之後,我們也失去了話題,於是我埋頭專注地吃起東西來,隻希望盡快結束這煎熬的過程,早點回江津。
羅素恢複了平時的模樣,跟陳暮聊著他們婚禮的準備,陳暮看上去很平靜,偶爾附和幾句,讓我覺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突然想到航明靜先前跟我說過的話,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隻不過這件事真相究竟如何,可能也隻有陳暮知道了,我不可能去問,陳暮想必再也不會告訴別人。
童童很快轉到了我們這一桌,一幫人笑著取消她哭起來的樣子,童童紅著臉一人賞了一拳,走到我這邊,她拍拍我肩膀,待我端著酒杯站起來,她歎了口氣,道:“行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就別拉這個臉給我看了。”
“沒有啊,今天可能是我最近這段時間最高興的一天了,真的,看到你們走進圍城,依然自由的我除了幸災樂禍,就隻想著落井下石了。”我忙搖搖頭,開了個玩笑緩解氣氛。
童童一臉嫌棄地撇撇嘴,舉著自己裝滿了白開水的杯子:“德行!進圍城也是要門票的,就你這副衰樣兒,估計還要攢個三年五載的。作為前輩,姐姐鼓勵你一下,我幹了,你也幹了吧。”
說完她和楊彬對我舉杯示意,幹掉了一杯白開水。見狀我傻眼了:“嘿,哥們兒姐們兒,不帶這麼玩兒的,你們喝白開水,讓我把這二兩五的酒一口幹了?昨天的酒我現在都還沒醒過來呢。”
童童冷笑著,丟下一句自己看著辦,轉到了我身邊的航明靜那兒,不搭理我了。我掃了一圈,大家都看笑話一樣盯著我,一個個臉上都寫著幸災樂禍四個大字,我不由得暗歎報應來的太快,自己剛說完,就被他們給落井下石了。閉上眼睛,一口把酒給悶了,胃裏一瞬間傳來火燒火燎的難受感,我使勁仰著頭,生怕自己忍不住吐了。
衣服被人拉了一下,我睜開眼,看到陳暮冷著臉,但手裏卻遞給我一個杯子,她大姨媽來了,喝的是白開水,見狀我頓時感動了,猶豫了一下,接過杯子,本來想說什麼,胃裏翻騰的酒意讓我差點忍不住,急忙把水倒進了口中。
“哇!”
水到嘴裏,我才發現這他媽根本不是水,而是酒!等我反應過來,半杯酒已經進了肚子,我再也忍不住,轉身就吐了,杯子被我丟在地上,雙手扶著膝蓋,我眼淚都出來了。
身後傳來一幫人哈哈大笑的聲音,我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剛才那頂多算落井下石子,現在才是真正的下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