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樹下,蒼忌又緩緩側身過來看向薛栗,有紛紛揚揚下落的杏葉落在兩人中間,構成一幅唯美而無限遺憾的美圖。
她抬頭直直的看著他,恍若看到了二十五年前,兩人初見的場景,她燦笑如花,他溫笑如玉。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何給我的女兒起名憐兒,為何從未有人見過我的相公?”
薛栗緊盯著蒼忌的眼睛靜靜開口,看著他眼中有如期的驚訝之色閃現,看著他麵色大變,欲要開口,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樣子,她冷笑一聲,繼續道:“因為憐兒才從生下來就很可憐,她沒有父親,沒有看過在她還未出世就離開不見的父親,更可憐的是,她的父親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嗬嗬,瑞王爺,你說,憐兒可不可憐?”
“你,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蒼忌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快速上前兩步,走到薛栗的身旁,急切的雙手捏住她的雙肩,激動道:“你的意思是,憐兒是我的女兒?什麼時候的事情,你為何從未對我說過?”
被蒼忌搖了兩下,薛栗卻沒有絲毫反應,隻是輕笑著抬眸看他,道:“是,是你的,因為你沒問過,你也從來不認為你會有女兒,即便我說了,又有何用。”
“那你為何現在來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蒼忌緊緊抓著薛栗的肩膀,對於這樣難以讓人接受的驚人秘密,他能夠做出的反應,便隻有這樣的簡單粗暴,和第一時間做出的懷疑而已。
對於蒼忌的懷疑,薛栗頓時怒了,她伸手一把將蒼忌甩開,往後連退兩步,冷笑道:“我想幹嘛?當然就想讓你不好過,想讓你知道,你是有女兒的,你也曾背叛過你的心愛的女人,這世上,你也有欠了一輩子都還不清的人,你枉為人父!到現在才知道這些,你是不是很難受,是不是不能原諒自己?”
薛栗淩厲的聲聲斥責讓已經愣住的蒼忌再不能做出其他反應,他緩緩蹲下,無力般單腿跪地,心中顯然已經接受了薛栗剛剛所說的事實,他輕聲呢喃著:“是啊,我枉為人父,枉為人父……”
琉珂捂住嘴,靜靜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場好戲,看著這兩個老情人之間的種種糾葛,但是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他薛栗的那雙眼睛裏各色複雜的顏色太過,她看不清,隻能費勁了力氣看進他那雙眼睛裏,聽著她心中更加令人驚訝的秘密:
‘嗬嗬,才華絕倫的王爺,名滿天下的俠客,蒼忌,你以為你是完美的,卻也不過如此,不過你現在就開始不能原諒自己了嗎,哼,更讓你不能原諒的還在後麵,這些不過剛開始而已,蒼忌,我會讓你知道,這天下,隻有我能夠成全你,同時也能夠毀了你!’
琉珂聽著,更是驚訝,薛栗的心中到底有多深的仇恨,一個仇恨深重的女人,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那是不敢想象的,她不知道,蒼雪作為她的徒弟,又有沒有被她算計其中呢?
驚訝疑惑之下,琉珂想要再上前一步讀清楚薛栗眼中的想法時,腳下卻突然踩到一根枯枝,頃刻間發出的聲音,讓薛栗頓時警覺瞥頭,厲聲道:“是誰!”
琉珂大驚,正要轉身逃跑時,眼角忽然瞥到一個黑影,他黑風一般卷來,抓住琉珂急聲道:“快走。”
還沒等琉珂有所反應,她便已經被黑衣身影拽著飛奔而去,琉珂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也不躲避退讓,隨著他的腳步飛速來到較為隱秘的地方才停下。
琉珂感受到眼前炎軒這張銀色麵具上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無所謂的撇撇嘴道:“師叔祖啊,你怎麼每次都喜歡在我聽完牆角之後拉著我就走,都是在意猶未盡的時候呢!”
“本事不夠,就別學人家聽牆角,被發現了要如何!”
炎軒冷冷斥責道,深黑的眸子又上下將琉珂輕掃了一遍道:“全身都濕了,為何不換身衣服,著涼了怎麼辦!”
“我沒事,都幹的差不多了。”琉珂扇了扇已經幹的差不多的袖子,看到濕衣服,她又立刻想到了之前令她不爽的事情,她麵色冷了幾分,而後又抬頭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看著炎軒道:“哎呀,這世上也隻有師叔祖知道疼師侄孫了,師侄孫很不開心,您老陪我喝一杯如何?”
炎軒眼角一揚,“喝完就開心了?”
琉珂重重點頭,“嗯,不開心的話,我就將喝下去的都吐出來!”
“好,走吧!”
一經過炎軒的首肯,琉珂立刻眼睛一亮,兩人即刻行動一致飛身到禦膳房,偷出些美酒佳肴便來到外麵的一處亭子裏相對飲酒。
琉珂豪爽的喝下幾杯後,立刻覺得心情暢快了許多,看著對麵炎軒舉杯優雅輕酌的樣子,她頓時又是感慨萬千。
雖然炎軒已經一再強調過,他就是他,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聯,但她還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將軒轅胤寒的身影和炎軒重疊,她覺得兩人給她的感覺都很相似,但是她知道不是,也不會是,他們兩人有截然不同的背景,有各不相同的表現,煞神於她,隻有捉摸不透和冷淡漠然,絕不是炎軒的仔細守護,貼心陪伴。她能夠一眼感覺出別人的假裝異樣,卻從來也不敢肯定軒轅胤寒的心中所想,更不敢加以揣測,就像她不明白為何兩天之前的想以為命到了今天便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的冷靜淡然,她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