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你醒了!你沒事了對不對!”
狐璣驚喜的回神的跪坐在鶴齊的麵前,小心翼翼的將鶴齊扶著躺在自己腿上,慌亂而沙啞的口音卻是溫柔,“你,你別動,你等著,等著我殺了這些人,全都殺了,我們就走,再也沒有人敢再攔著我們!絕不會有!”
“不,不準,不準你,再殺人,不準……”
鶴齊聲音微喘,說話已經十分艱難,卻還是一字一頓的開口,努力睜大著眼睛堅決的看著狐璣,“你,罪孽,深重,不能再,殺人……我還,沒死,就,絕不,允許你,殺,殺人……”
“是他們,是他們想要殺我們,我不可能束手就擒的,不可能!”
狐璣大聲叫道,激動的聲音顯示出此時她心中難以克製的惡魔在作祟。
“別!”鶴齊激動的緊緊抓住狐璣的衣服,“咳咳,不要,是錯了,是我們錯了,你不能再殺人了,不然,我,我會親手殺了你!”
“你……你,說的什麼話?”狐璣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張蒼白毫無血色的麵龐,一張臉還是如此的熟悉,但眼睛裏的決絕之色卻是讓她根本不能容忍的陌生。
她神色落寞了些許,聲音低了下去,“嗬嗬,我記得,我記得你二十年前也說過這樣的話,你,想要殺了我。”
鶴齊比了比眼睛,而後再次睜開,眼睛裏多了幾分迷離,呼吸卻是順暢了許多,“是的,我說過,就在二十年前你親手刺我一劍離開的那一晚。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似是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切,狐璣麵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了淚珠,泣不成聲。
“你殺了太多人了,雖然是練功走火入魔,即便是沒有意識……嗬嗬,是我的錯,我以為,我可以治好你,是我高看了自己,我治不好你,甚至會忍受不了你的痛苦,而幫你殺人……”
他說著,忽然將目光轉向一邊的天極,眼中滿是悔恨之色,“是我造的孽,如今死在你的手中,也是我命中因果報應,是報應,因果循環,阿璣,我們造的孽太多了,所以我們的孩子才會夭折,我們才會不得善終,所以,收手吧,否則,下一世,該要如何來償還。”
他緩緩開口說話,滿懷懺悔,狐璣卻是越聽越是驚訝,她含著淚水的眸子圓睜,愣然開口,“孩子,夭折?和我們的孩子有何關係,我的孩子不是胎死腹中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哼,胎死腹中?果然鬼醫的醫術太過高明,連記憶都可以隨意改變,狐璣,你挺好了,你的孩子是老子殺死的!老子不過是報仇而已,是因為你,是你殺死了老子的妻兒,才會害死你自己的孩子!老子不僅要殺了你兒子,還要殺了你一家!” 天極說完,便集聚了所有的怒火奮力攻向毫無防備的兩人,卻在這時,隻見一灰色身影如風一般襲向天極憤怒的身影,在他急速衝出的下一刻便如鬼影般出現在他身旁,一手無意般抓住天極的手臂,卻讓他再不能動彈分毫。
眾人驚恐的看著麵色淡淡站在天極身旁的雲霄殿主,他空出的一隻手懶懶的捋著自己的胡須,道:“雲霄重地,爾等不可再造殺業。”
而後,他手指微動,隻聽細微的哢擦一聲,本是如猛虎般恐怖的天極竟是在雲霄殿主的手中如同稻草般被輕易製服碾碎。
所有人都驚恐於突然出手的雲霄殿主的實力,不敢聲張。
而此時的狐璣卻對周圍的一切完全不在意,她眼神惶恐,腦海中一直回旋著剛剛天極所說的出乎她意料始終的話語,不斷的喃喃自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孩子,孩子……怎麼會……”
她瘋了似的向眼神都已經迷離模糊的鶴齊求證,眼神如饑似渴,“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我的孩子,隻是不幸去世了,他還沒來到這個世界,就不幸的走了,是這樣的,對不對!”
被問及的鶴齊,麵上漸漸露出痛苦之色,他想要說話,卻似是根本發不出聲音,隻有喉嚨口不斷溢出的聲聲嗚咽,及其痛苦的掙紮,不成話語。琉珂看到,他麵上有大片大片的淚水流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在如此境況之下,淚水竟如潮湧,琉珂看著,似是感受到了他眼中痛楚,竟是心中一痛。
而他淚水滑落之際,他眼睛也逐漸無神,緩緩闔上雙目,似是再不能正視眼前殘酷的世界,又或是愧對多年前自己的罪孽,他眼皮種種耷拉下來,本是在半空中欲要搭在狐璣身上安慰的手臂也冷不丁的垂落在地。一時間,周圍的一切都似是凝固住了一般,便連似是失心瘋了的狐璣也突然停頓了片刻,片刻之後,又是瘋狂的喃喃自語,似是根本沒有感覺到在自己腿上已經失去生氣的心愛之人。
他們周圍,沒有人說話,一片寂靜中,不知過了多久,雲霄殿主才輕歎一聲,吩咐道:“將他們帶到禁閉山去,好好修養吧。”
“是。”
有弟子上前想要攙扶住狐璣,卻在剛要碰上狐璣衣服之時,她忽然站直了身子,轉頭目光狠狠盯住了琉珂,“你,你一定知道一切對不對!你告訴我,告訴我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告訴我,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