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放手(1 / 3)

莫問轉到艾姑娘看不到的地方,整個人才鬆垮了下來,靠了身後樹杆,咬緊牙關,閉上眼,太陽穴處的血管因痛楚而微微冒出,如果當真如艾姑娘所說,小竹是少主要的人,隻怕他當真受那一個月一次的噬骨之痛,也難與她一起全身而退。

他腦子裏亂成麻,到底該如何才能保得她安然離開皇室,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歎了口氣,睜開眼,赫然一驚。

白筱正從身前一棵大樹後轉出,臉色慘無血色,也不知在樹後站了多久,更不知她是否聽到了他和艾姑娘的那席話。

以他目前的功力,即使是百步之外有人走動也不會察覺不到,但他居然沒能發現她就在身邊。

過去幾年,他一直便覺得她的腳步極輕,但今日竟輕到了這地步,也不知是不是他心太亂,沒能察覺。

隨即想到在‘竹隱’之時,她也是到了近前花蘺也沒能發現她,怕是她現在行路越加輕盈的讓人難以察覺。

將滿腔的愁緒收起,向她迎上去,輕攬了她的肩膀,微笑道:“怎麼出來了,不在屋裏休息會兒?”

白筱腳尖踢了踢腳邊的狗尾巴草,抬眸微微一笑道:“一個人有些閑悶,出來走走,你的事辦好了?”

莫問看著她臉上掛著笑,眼角卻有一抹沒能掩去的淒然,心裏砰地一跳,難不成她聽見了他和艾姑娘的話。

“我和艾姑姑剛才……”

白筱站住,將他拉來麵向自己,握了他的手,笑笑道:“莫問,艾姑娘說的對,放手吧,我不能跟你離開。”

莫問的驟然緊縮,緊得無法呼吸,痛從心間深處蔓延開來,臉上笑意慢慢消褪,啞著噪子,“你聽到什麼?”

白筱抬手去撫他的臉,他的麵頰俊朗而消瘦,她怎麼能讓他為她受那一個月一次的噬骨之痛,“我姓白,叫白筱,所有人以為四年前死掉的北朝二公主,那個名聲狼籍的白筱。”

莫問身子一晃,驚得後退一步,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一個字。

白筱接著道:“莫問,謝謝你讓我躲了這麼久,但我不能一直躲下去,宮裏還有我娘,我不能不理不顧。雖然我現在不能暴露身份,但是我和容華有協議,他得為我做一些事。”

她每說一句,他的臉便白一些,到最後已然沒了血色,腦袋裏象被塞滿,麻木得無法轉動。

他沒發現自己握著白筱的手的手緊得差點捏碎了她的手骨,“那年,你怎麼掉下懸崖的?”

“驚馬,我乘坐的馬車的馬驚了,將我拋出了車外,落下那懸崖。”白筱平靜的看著他的眼,他眼裏的痛,讓她心疼。

“驚馬?”莫問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他們在崖下那麼長的時間,車夫竟不曾下來尋她,“是誰要殺你?”

白筱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正因為不知道,才躲了這麼些年,不過現在不能再躲了。”

莫問麵色一沉,“我不能讓你再回去。”連誰想殺她都不知道,是何等危險。

白筱微笑著上前一步,輕靠在他胸脯上,低聲道:“我現在叫小竹,除了容華,沒有人知道我叫白筱,我在‘竹隱’很安全。”

莫問驀地握了她的雙臂,將她拉開些,凝視著她的眼,她的眼蒙在一層水霧之後。他心痛難耐,“你離開這兒,你要做什麼,我去做,你要見你娘,我去將你娘帶出來。”

白筱笑著搖頭,“我娘是北朝皇後啊,她怎麼能離開那皇宮,我爹是北朝的皇帝,我身為公主,得擔起我的責任,我不能這麼下去。我現在所以不回北朝,是因為有些事情,我沒弄明白。”

莫問握著她的手的手慢慢鬆開,她是公主,而他又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對她有此奢想,仰頭將欲出的淚咽了回去,“莫問明白。”

從懷裏取出一個竹筒響箭,遞給她,“把這個拿著,如果遇上什麼事,隻要將這個放出,我一定會趕來。”

白筱心裏痛得要命,強忍著不哭出來,強笑著接過,“你一定會活著,是嗎?”

莫問情緒難平,漆黑的眼罩上一層水波,輕點了點頭,“我會。”這以後有更多的事要去做了,他絕不會讓別人傷害她。

又從手腕上解下一物,卻是一個一寸寬的帛帶,裏麵裹著一排針孔粗細的的烏金管,打造得極為精致,拋開她的袖子,仔細的為她覆在手腕上,綁好係帶,那排烏金管覆在手腕上絲毫也看不出。

他驀然拉了她的手,對著對麵樹杆,一按手下方一處按鈕,烏光連閃,隨著極細小的破風之聲,一排烏金細針盯在對麵樹杆上。

“會用了嗎?”他輕撫她覆了袖箭的小手。

白筱將視線從手腕處移上,看向他,“你給了我,你呢?”

“我沒關係,以後再設法打一副便是。”她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總得有什麼可以防身,走到樹杆前撥下烏金細針,重新裝入袖箭中,“裏麵的針,隻能連發三次,切記。”

白筱上前一步,將他抱住,閉上眼,靠向他胸脯,“你答應我的,絕不能失言。”她一定會設法讓他安然脫離‘冷劍閣’,要得到想要的,就得要權,要想改變一切,救出母親也要權,她暗咬了咬牙。

莫問再也無法忍下內心的痛楚,反手將她抱緊,“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了宮裏……莫問會永遠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