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到了天亮,雨停了,天也放了晴。
白筱一身盛裝領著三梅坐上輦車朝著城東祭台而去。
祭天是大事,百姓也都指著這時候能去沾上點喜氣,未到時辰,便閉了鋪子,收拾著往城東趕。
白筱坐著車,反而走得更慢,折騰了半天,才算離了人群,繞著遠路往祭台趕。
這條路是從城西出城,穿著林子,繞過半個城,比正路遠了不止一兩倍,步行的百姓自然不會擇遠而舍近。
眼見離祭天時辰已近,白筱也是焦急,催著馬車快馬加鞭。
繞著山腰,一個急轉彎,對麵恰好一輛裝滿紙卷的馬車駛來,彼此大驚,各自急勒了馬左右避讓。
急奔的馬強行勒著,車廂左右搖擺,往前一聳,白筱和三梅緊扶著車壁,人才沒被甩了出去。
車裏的東西小東小西,包括曲崢為她備下的那份祭天辭卷,隨著車簾一卷,盡數飛出車外。而對麵的馬車上堆著的字畫也傾下一大堆,鋪撒了一地。
等得馬車停穩,白筱才拍著亂跳的心髒,撩了車簾往外張望,“出了什麼事?”
車夫也受了不小的驚,好在公主沒事,“稟報公主,車趕得急了些,差點與對麵的車撞上,現在沒什麼事了。”
白筱往車下看了看
對麵車上的商人白著臉跳下車,兩腿還有些打顫,也是嚇得不輕,向車夫報怨,“你怎麼駕車的,這些字畫全是人家訂下的,萬一弄髒了,你來賠啊?”
車夫受了一驚,正有些憤憤,補他一罵,來了脾氣,“關我什麼事,我走的好好的,對麵的車沒招沒呼的撞了來,這命保住就算運氣,你要怪,怪對麵的人去。”
商人望這邊望了一眼,見白筱的輦車奢華,而白筱又是一身華服,光這打扮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沒吱聲,接著拾自己的字畫,那些畫,有被車輪輾了,有被散開沾了泥,著實毀了不少,商人不住歎氣,一臉的苦惱。
反倒是白筱有些看不下去,又急著走,取了三粒金珠子遞給三梅道:“去把我們的東西拾起來,這些金子給他,算是咱賠他的。”
三梅接了金珠,跳下車,將金珠把了商人,商人連連道謝。
商人最後拾起地上撒開的一個卷軸和錦盒,遞給三梅,“這個不是我的。”
三梅忙接過去,這東西可丟不得,“謝謝你啊。”帶著裙擺裏兜著的其它物件,反身上了馬車。
趕到祭台前,時辰已到,祭白前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兩朝百姓。
白筱不及細看左右,捧了裝了祭辭的錦盒,由侍衛護著,擠開人群,登上祭台,抬頭一看,祭台上方有個大匾,用黃金鑲著‘與民永存’四個大字。
金匾下一左一右的坐著兩個人,左邊正是她的母親賀蘭;
她走到母親麵前,蹲身行禮。
賀蘭提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抬手免了她的禮。
她這才扭頭看向右邊之座上的黑甲人,他叉著兩條長腿,單手撐著額頭,露在頭盔外的一雙黑中帶藍的眸子肆無忌憚的直穿進她眼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