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頭頂石壁突出一塊,二人緊貼凹進去的地方,剛好能掩去身形。
他們能看見上麵探出來頭,上麵的人卻看不見他們。
白筱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聞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體味,慢慢心安。
“有沒有?”上麵傳來問聲。
“太黑,看不見。”
“點火把。”
亮光從他們頭頂閃過。
事到如今,一切隻有聽天由命,白筱不再理會上麵情況,側臉就著火光定定的看著那張平凡的麵頰和他亮如星子的眼,在光亮中閃爍。
他一刻不放鬆的注視著頭頂情況。
頭頂火把晃了幾晃,照不了多深,仍是無法看清下麵情景。
上麵便將點燃的火把陸續往下丟,火光一路滾下,倒也能勉強看到下麵情景,到了底的火把一時沒滅,照亮底部堆著的森森獸骨。
此地縫有數十丈深,普通人或獸跌下去,不死既傷,長年累月,下麵竟堆了不少屍骨,被火光一照,森然可怖。
上麵瞅了一陣,回道:“沒有人。”
“怪事,接著往別處搜。”
等上麵人馬走遠,馬車抬腳蹬住對麵石壁,緩和已經發麻的手,但支撐了這許久,體力已然有些不支,貼著她耳邊道:“此時出去,怕也是走不掉的,不如下去休息一會兒,再想辦法。”
下麵火把已滅,一片漆黑,叫人說不出的害怕,但白筱知道他這般再難長久支撐,點了點頭,“好。”
“抱緊我。”他雖然可以這般單手支撐,但要帶著兩個人滑下這數十丈的縫隙,卻是萬萬不能。
白筱順服的抱緊他的頸項,不等他再出聲指點,自覺的抬了腿環在他腰間,令他可以完全放開攬住她的手,“好了。”
他對她的配合甚是欣喜,“無論如何,不要鬆手。”
“嗯。”她乖巧的趴伏在他肩膀上,“我說什麼也不會再鬆手。”
他心裏突然一動,側臉就著微弱的光線看向她,她小臉擱在他肩膀上,也側著臉緊盯著他在看,見他望來,微微一笑,“我不會放手。”
她見他愣看著她,不知反應,眸子卻是閃爍不定,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笑顏如花,“你再不下去,一會兒沒了力氣,我們倆可要一起滾下去,摔成一團肉餅。呃……不知該有多醜。”
他胸間一蕩,垂了垂眼瞼,靦腆的笑了笑,重新抬眼看她,瞳仁越加的瑩亮,“我摔成肉餅,醜些倒是無防,你般模樣是萬萬摔不得的。”
這張臉平凡的臉十分陌生,但這笑,這雙眼,白筱唇邊蕩開的笑意,將他摟得緊些,“那還不下去?”
他‘嗯’了一聲收斂了笑,提了氣,手腳並用的撐著兩邊土壁,一路下滑。
到了底部,腳下盡是高低不平的獸骨,無處落腳,眼前又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貼著土壁,順著石縫的方走,摸索著走出一段,才沒了獸骨,踩著平實的地底,輕籲了口氣,“好了,可以下來了。”
仰了麵,覺得這地底風冷,等她從腰上滑了下來,脫了外衫,將她裹了,“這衣裳不大幹淨,先湊合著,出去再洗吧。”
白筱將手穿進袖子裏,輕捂著袖邊,心裏波瀾一片,四處靜得隻有前方的淺淺的滴水聲。
他等了等不見她拒絕,也聽不見她說話,隻道是她怕這下麵的白骨,柔聲道:“這些怕都是上麵掉下來摔死的,聞不到一點異味,都是過了很久的,不用害怕,這下麵有風,還有水流,這前方有出路也不一定,如果有出口,我們也就不必從上麵出去,離開這兒就不會是難事。”
白筱這時倒不急著出去,聽了他的話,隻是輕‘嗯’了一聲。
他又等了等,仍不見她有任何動靜,怕她是當真嚇得緊,又不好在他麵前表現,便道:“我們去前麵看看,你跟著我。”
動了動,怕她看不見,不小心跌著,又退回來,伸手來摸了她的手,握住,小手入手如握凝脂,有些失神,輕咳了咳,斂了神,“失禮了,勿怪。”
牽了她往前走,剛挪了步子,身後的她突然往前一撲。
隻道是她在半空中懸了半天,腳麻了,而自己走得快了些,她沒能站穩,忙停下來,不敢亂動,由著她趴伏在他後背,好穩住身子,“對不住,我……”
被他握著的小手抽了出去,心裏一空,將手攥住,掌心間還殘留著細滑的感觸,默了片刻,“不喜歡被人牽著,你就拉住我的衣角好了,如果我走快了,你便叫我一聲。”
話落,靜立著等她來拽他的衣角,然等了片刻,趴伏在他背上的溫暖身體也不離開,他僵著身子不敢動,憂心又起,“你是不是扭傷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