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抬頭看向莫問,“他心純如水,我反而讀不了他的心。”回頭又看向白筱,“姑娘的心思也十分奇怪,要你不介意別人知道的,我方能讀到。” 說到這兒停了停,麵色一黯,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刺痛,“另外有一個人,他的心,我一點也看不見,隻拚了全身修為,方得以進了一次他的夢境,在他夢裏見過姑娘……”
她垂了眼瞼,以看杯中茶葉來掩飾眼裏的失意與痛楚。
白筱心念數轉,麵色微白,驀然感到握著她的大手,緊了緊,微微汗濕,轉臉看他,他不著痕跡的轉開臉正凝視著她的眼,然他眼裏的憂慮已然落在她眼中。
手掌反轉,與他五指相交,他心微平,側臉見她眼眸清澄,並無左右搖擺之意,朝她微微一怎麼樣。
她也看著他笑,回過頭,平靜的望向珠兒,“不知姐姐說的是何時的事?”
“三年前。”珠兒思緒飄浮,三年前的事情一一浮上來,握著杯子的手不覺間緊得發白。
白筱輕搖了搖頭,那便不可能了。
三年前,她還在艾姑娘家中,與容華全無關係,他根本不知自己長得什麼模樣,她又如何能在他夢中見到自己的模樣。
“你想與我們談什麼交易?”
“告訴我他是誰,他在哪裏,現在可好……如果你們能如實回答,我給你們解毒,設法讓你們安然離開。”珠兒瞳仁微亮,期盼中,又有些猶豫。
白筱微微一笑,她果然如那村長所說,心裏儲著那個男人,“隻怕我愛莫能助。”
她看著杯中的茶,將唇微抿,過了良久,才幽幽的道:“你不必擔心,我知道了他的下落,會將你們的行蹤告訴他,我是不能離開太平村的,隻是想知道他可平安,身上的毒可去盡。”
白筱歎了口氣,這女人雖邪,卻是個癡情人,“你誤會了,第一我並不知你說的是誰,第二如果當真是那個人,我並不怕你告訴他,我的行蹤。”
她要避的是風荻,又不是容華,如果能將容華避開,從此與皇家再無糾葛自然最好,但當真被他知道了,他也奈何不了她什麼。
珠兒赫然抬眼,睜大眼,臉上盡是不信,“你們難道不是在躲避容華的追蹤?”
白筱眼皮一跳,果然是他,繼而揚眉,“我為何要避他?”偏了頭看她,“你知道他的名字,卻不知他是何人?”
珠兒麵色白了下去,如果知道就好了,這名字還是從他夢中知道的,將白筱重新打量過,心存迷惑,“難道你與容華不是……”她眼角掃過莫問,將後麵的話尾截了,夢中她明明是他心尖上的人,難道為了這個少年,才離開他,私奔出來?
莫問眉頭一蹙,“你與容華是什麼關係?”
珠兒喉間一哽,她與他能有什麼關係……吸了口氣,“你們不必多問。”
白筱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褶皺,“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多打擾了。”
莫問隨即起身,攜著她一同向外走。
珠兒沒料到二人說走就走,灑脫得不帶一點風塵,起身邁前一步,“你們當真不要命了嗎?”
白筱回頭笑道:“雖然我與容華並非你所想,但他予我有恩,既然他不肯告訴你,他的事,我們也不能告訴你。性命固然重要,但要我出賣他來換取性命,我不能。”揚臉朝莫問笑笑,“我說的對嗎?”
莫問回以她微笑,點了點頭,“是。”
攬了她的腰,“走吧。”
珠兒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同時又為容華難過,“你們出不去的。”
等了等,見二人沒有回頭的意思,又道:“他的身份,你們不說,我也不勉強你們。隻要告訴我他現在可好,便可以在我這裏住到你們想離開的時候為止。”
從懷裏取出一個藥瓶,朝他們後背擲去,“這是解藥。”
莫問回身將小藥瓶反掌接在手中。
白筱瞥了眼莫問手中藥瓶,“我們如何知道你這是毒藥,還是解藥?”
珠兒臉上已恢複先前的冷然,“你們隻要離開迷霧林,三個時辰便會毒發,何必再給你們下什麼毒。”
白筱想想也是,不由笑了,從莫問手中取了藥瓶,在手中輕拋,“你不是說你母親的解藥盡數給了村長。”
珠兒柳眉輕挑, “我母親的固然盡數給了他,難道我自己就不能重新配置?” 神色間不免得意,接著又是一沉,有些愧疚,這藥方其實並非她所配,而服用過的也隻有他,不知服下是否當真有效……
想到這時,心裏陡然一驚,飛快的看向白筱和莫問,難道他已經不在人世?
白筱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將拋高的藥瓶一把握了,正色道:“所有人死了,他也不會死。”天地之間還有誰能有他會算計,又有誰能算得過他,他會有比野草更強的生命力。
與其說這是告訴珠兒,倒不如說是她所希望的。
珠兒輕咬朱唇,眼眸微潤,“謝謝你們,我會跟村長說,你們將留下,隻要你們離開迷霧林的時間不要超過兩個時辰,他便不會對你們有所懷疑,過些日子我會設法送你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