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回到山邊茅屋,下了馬,將馬韁交給下人,一邊挽著袖子,一邊朝著廚房走。
知秋正指劃著下人備好晚膳,見了他,忙迎了上來,“公子,晚膳在哪兒用?”
容華微微一愕,才醒起白筱已經上路離開,無需他親自做飯了,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失落,輕抿了抿唇,嘴角勉強抽出一絲笑意,“送到房裏來吧。”
轉身去井邊淨手,回到屋裏,知秋已擺好飯菜,退了出去。
他順手拿碗盛了飯送到身邊座位上,再取碗方發現麵前已空,沒第二個飯碗可用,瞥了眼身邊空著的座位,神色黯了下去,歎了口氣,自嘲的搖頭一笑,“習慣還真是可怕 ,三幾天便能養成。”
重新端了碗坐下,卻是食不知其味,嚼了兩口飯,便自放下。
走到書案後坐下,也不拿擺在桌上的奏折,隻是側臉愣愣的看著一側的矮榻,清冷的眸子慢慢柔和。
這幾天白筱每天必定過來。
飯後他有奏折要批,她便坐在那榻上靜看著他。
如果他手上事務完成的早些,她便拉著他,東拉西扯的瞎聊上一陣。
他一向少話,她也不惱,自己嘰嘰喳喳的尋著話說,隻要他認真聽著,她便開心。
她懷有孩子,比平時貪睡,如果他忙到深夜,她也不吵他,實在等不得了,便會自己抱了榻上錦被如貓兒般安靜的睡去。
等他辦完公事,上了榻總能將她嬌小的身子抱在懷裏,整整的一夜,心無比的踏實。
她雖然為了孩子的安全,不肯告訴他孩子的存在,但總會在認為他熟睡的時候,拉了他的手輕覆在她的微微拱起的小腹上。
那種感覺……真好……
他眸子微微發燙,泛著潮,眼前仿佛浮現她安靜得象貓兒般倦在榻上的身影。
過了良久,突然聽知秋在門外輕喚,“公子,宮裏傳話出來,丞相大人和子涵將軍有急事求見太子。”
刹時間,容華眼前幻影化得無影無蹤,垂了眼瞼,任潮濕的眸子幹去,“備馬。”
古越此去隻帶著隨身親信,暗中離去,也隻得他個別親信知曉,如今身兼二職,宮中有事,他不能不去。
起身換過衣裳,走到屏風邊,又再回頭,看向那空空如已的方榻,默默無語,她也隻是昨夜沒宿在這裏,卻象離了千千萬萬年,叫他一顆心孤寂至此。
暗歎口氣,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與她有那般安然宜靜的日子。
回想過去,隻求重開上仙台,還她一個太平安然。
此時他苦澀一笑,竟想要與她永世,此心確實貪了些,不過當真想要。
門外已傳來馬蹄聲。
眸色一沉,不敢再看,毅然轉身繞過屏風,出了茅屋,見知秋備了兩匹馬。
接過知秋遞來的馬韁,道:“你才成親,不必與我進宮了,回去陪陪三梅。你冷落了她,我以後也難向她主人交待。”
知秋臉上紅了紅,卻是不走,翻身上馬,“我們做下人的,怎麼能為了自己貪圖享樂,不顧主人的。三梅也是宮裏長大的人,是個明事理的女子,斷然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隨容華和古越多年,他們二人互換身份時,大多是他從中掩飾,此時古越離開,容華身邊正是要用人的時候,他哪願離開。
容華看了他一陣,又歎了口氣,真難為他這一片忠心,也不堅持,“也好,一會兒宮裏沒什麼事,你就早些回去。”
“是。”
容華見完子涵和丞相,回到‘熙和軒’正要上台階,眼角餘光見身側樹杈上柔光閃過,下意識的轉頭一瞥,卻見一片樹葉下隱約有光華露出。
停了下來,大步過去,拂開樹葉,卻見樹杈上掛了一方胭脂玉佩,心裏猛的一跳,這玉佩,他不會不識,前天早晨還是他親手給白筱係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