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回到宮中,撩起珠簾,意外的發現這些天來,難見人影的古越竟坐在窗前的矮幾後麵。
背靠著身後軟靠,一腿伸長,一腿屈著頂了身前桌緣。
托著腮,饒有興致的看著,坐在案板上的小容若。
容若身前身後撕了一桌一地的紙,桌上紙張書籍被他糟蹋的不成樣子,如果有伸手夠不著的書本,古越還會搭上一手,代他拿了遞給他,簡直是助紂為虐。
古越聽見簾響,轉臉望來,平日冷峻的神情也是難得的溫和,觸上她的眼,竟勾出一抹淺笑,“回來了。”
白筱睨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天前麵沒事嗎?”
“放放無防。”
見容若爬過來拿他手中薄冊,連那本冊子是什麼也不看一眼,便遞了過去。
容若坐回去,也不客氣,手上用力,‘嘶拉’一聲,薄冊便應手而裂。
古越睨著他裂嘴而笑。
白筱又看那一桌一地的碎紙,蹙了眉,落下珠簾,走了進來,“你就由著他這麼糟蹋?”
“孩子嘛,多動動,強過死氣沉沉的睡著。”古越不以為然的仍看著容若撕冊子,眼裏笑意更濃,“你看若兒的手多靈活。”
白筱也是會武的,聽他這麼一說,才留意到容若撕那些書冊,紙張,確實十分應手,一般小兒撕東西,不過撕得兩撕就丟,他卻能一點點的扳得很碎,當然要看他的心情。
不過古越總不時的挑撿些小片的紙片給他,他接過自是照撕不誤。
“但你也太過縱著他了。”
白筱拾過幾頁大些的紙張看過,盡是些民情記錄,請諫之類的,不同字跡,下麵都提著不同的人名,還蓋有各樣官印。
微微一愣,“這些都是大臣承上來的,你就……”
古越唇角露出一抹誚誚,眼角生了寒,“我叫他們去考察民情,這些老家夥就將家奴們嚼嘴根子的東西誇大其辭的記錄了承上來,真當我除了打仗就在宮裏,對附近百姓的事全無所知。”
白筱又拾了幾張看過,有些事情居然是她被囚在別院時,曲崢便給她說起過的,不禁啞然。
“難道就沒有好的?”
古越眸子裏驀然滾過一抹亮色,“曲崢很好。”
白筱心裏略為欣慰。
小容若見了她,歡喜的手舞足蹈。
白筱在他頭上摸了一把,也將手中那些廢紙遞了給他。
容若很順溜的接了過去,接著撕。
古越見她如此,眼裏的惱色瞬間褪去,手撐了下巴,凝看向她,“這一下午,你去了哪裏。”
白筱在他身側坐下,微抿了嘴,頓了頓才道:“香巧去了。”
等了一陣,不見他有所反應,仍隻是看著她,麵不改色,以為他沒聽見,又補了一句,“香巧沒了。”
“我聽見了。”
“後事……”
“宮中女子這麼多,個個後事要我去安排,我哪還用做別的?”他打斷她,將她攬了過去。
大多數人都是在身邊時不會珍惜,真正失去,才會痛苦,他和香巧張糾葛了這麼多年,在白筱看來,他們之間定是說不清,道不清的情緒,但這時白筱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