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街
陰冷的雨有開始綿綿落在擋風玻璃上,張城皺著眉頭啟動雨刷,目光呆滯地望著行人稀少的街道。因為這種鬼天氣,還不到九點,街上已經沒什麼人。
大冬天的雨卻下得跟春雨似的,連續下了一個多星期,整座城市都很潮濕,讓人犯困。微微打開的車窗玻璃縫隙襲來陣陣森冷的風,張城往圍巾裏縮了縮脖子,果然還是冬天。
前方有刺得眼睛睜不開的車燈射來,隨後是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和緊急刹車聲。
“走路帶眼睛啊!想找死嗎?”貨車司機粗魯的大嗓門在寂靜的雨街上格外洪亮嚇人。張城不禁好奇地探了探腦袋,是個行色匆匆的女人,撐著黑色的傘。對司機的怒吼,女人也不甘示弱地反擊道:“你開車不帶眼睛,想撞死人嗎?”
張城像遭到電擊,渾身一顫,緊緊關閉車窗,心髒還抑製不住地劇烈跳動著。
爭吵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貨車突然加速,不顧一切衝向那個撐著黑傘大聲罵街的女人。女人的傘和身體分別飛向半空,“啪”一聲巨響,一身血紅的女人身體扭曲著,隱約還有骨頭斷裂著的聲音。她紅色的嘴唇卻拉開詭異地笑容,她圓睜的眼睛充斥血絲,直盯著自己!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張城驚恐地大喊著,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雙手拚命拍打推開的,不是用彎曲的姿態爬向自己的女人,而是冰冷的方向盤。
冷寂的街道,大貨車和撐黑傘的女人都已失去蹤影。原來是夢,幸好隻是夢。張城伸手抹抹額頭的冷汗。
黑臉人
剛從噩夢中清醒了些,有人敲了敲玻璃窗。又把張城嚇得心髒差點跳出來。轉頭一看,是生意上門了!總算沒白費這種天氣還苦守在外麵,要不是早些年做小生意虧本,欠債累累,張城也不必那麼拚命地賺錢。
張城眼睛馬上亮起來,換上職業笑容轉向車窗方向,手還沒搖下車窗,這次真嘴嚇得“啊”一聲喊出來了。窗外夜色濃鬱,但也不如那張幾乎貼在玻璃窗上的臉烏黑。
原來雨不知何時變大了,客人穿著黑色雨衣,雨衣帽蓋住半張臉,另外半張臉呢?張城拍拍胸口,深呼吸口氣,還是搖下了整個車窗玻璃。
慢慢降低的玻璃窗,黑洞一樣的臉猛然探向張城。看清楚了另外半張臉,被黑色圍巾緊緊包裹著。看著就是完整的黑臉了。
從圍巾下發出沉悶的聲音:“開門。我要坐車。”命令似的口吻讓張城忘記了害怕,有些憤憤起來。不過想想,顧客就是上帝,尤其是這種鬼天氣能拉到客人就不錯了。
張城忙又露出笑容,使勁點頭,邊按下車門開鎖鍵。“突”一聲,車門最後的防線被開啟。“黑臉人”滿意地縮回腦袋,直接鑽進後座位,不再說話。
黑色的麵孔,連鼻子都看不到,張城吞了吞口水,又有點後悔接受這個客人了。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裏隨身攜帶的平安符。老婆說在外行走,每天都有那麼多意外事故,帶著平安符能保行車順利。張城以前倒不信,不過這些天心裏實在慌得難受就帶上了。
“您要去哪?”
黑臉人卻不說話了。張城想這家夥該不是隻為了躲進別人車裏避雨吧?不說話的“黑臉人”,從鏡子裏看去仿佛是漆黑的怪物。
斷頭穀
“啪啪啪”,瀑布似的大雨大片灑落在前方擋風玻璃上,張城心裏暗暗咒罵著:天氣預報都是瞎糊弄人的吧!
這麼大的雨,已經沒辦法看清路況,就讓“黑臉人”避避雨吧,張城也不再追問他要去哪了。
“現在可以走了。” “黑臉人”的聲音讓張城打起冷顫,手指冰冷地握住方向盤,還是努力平複緊張的聲音,問道:“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