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琰凝眸須臾,淺笑道,“我懂了,一切隻等師出有名,不管是突厥還是大周,其實你一早便決心收歸囊中,”繞了這麼多的路,終究還是為了一幅皇圖,一段霸業。道不清是何感覺,玄琰看著眼前的人,第一次恍然洞穿,他們從一開始便隔著什麼,如今才算明白。隻是當初上林苑雄心壯誌誓要護衛家國的豪言,現在想來甚是可笑,昔日家國早已不需要他去護,而一直堅信的人,亦留了一寸私心。
左不過一個傻到了家的玄琰,人人可欺可騙。
“你別這樣看我,”赫連宇眸光轉冷,淡淡啟唇,“縱然我算到了一切,卻沒有算到你,算到自己的心,”
“我從未騙過你,隻需記得那日湯泉行宮的話,我負誰也不會負你,”
“大周腐朽至此,枯木難春,便不被大夏收於皇輿,也會被突厥侵占,小六,你不是不清楚,為何如今還不肯麵對現實,那個拋棄了你的地方,真的如此難以割舍?”
赫連宇一席話如冰水兜頭澆下,玄琰隻覺胸口鈍痛,動了動唇,澀然道,“你說過人不犯你,你必不犯人,”緩緩踱步走到他的身旁,玄琰俯身將臉埋在赫連宇肩上,“若大周一日不犯夏,便不要先於他們出兵,可不可以?”
赫連宇側眸眺望窗外,沉默良久,終於歎了口氣,“容你再任性一回,”見玄琰眉梢溢開笑意,又提醒道,“此次出征若是敗了你便再不許去清平王寢宮鬧騰,還有,往後若再懷疑我的用心,絕塵也不用騎了,賞你頭驢子統軍去吧,”
玄琰臉頰一熱,惱怒難當,揮起拳狠狠朝赫連宇砸去,哪知被他一隻手便牢牢擒住,用力向後一摁,登時動彈不得。
“跟我鬥你還得再練練,”赫連宇輕抬眉梢,戲謔地望著他,哪不知這混小子手上功夫不行竟探頭動嘴,一口咬上赫連宇的唇,不一會兒便溢出了血,刺痛不已。
玄琰嚐到了甜腥味,愣神片刻,盯著赫連宇將怒不怒的樣子心也慌了,惹火了他定沒有好果子吃,趁他沒發作複又緊緊貼了上去,趕緊把那唇上的罪證吸了。誰想這一吸心更慌,連帶身子也跟著發熱,兩人都憋了一肚子火,三兩下扒了衣服,滾到床榻上瀉火去了。
軟羅蛟帩帳紛亂翻騰,暗光投射處惟見□□無邊。
翌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忽覺太子與往常不大一樣,非但話少了,且一直側頭望向別處。有眼尖的人看到赫連宇下唇微破,紅腫異常,退了朝後上前詢問,卻隻得了一記冷光,如此試了幾次,眾人都不敢作言了。也有人心細,發現連日來都不見驃騎將軍和太子一道同行,下朝後人還未散盡便不見了他的蹤影,都說驃騎將軍腳力好,有移形換影的功夫。
躲了赫連宇幾日,玄琰終究憋不住老藏在偏殿裏閉門不見。回想那天和他一番床第拚鬥,到最後險些下不了床,兩條腿軟得跟豆沙糕一般。於是便暗下決心,往後每日清晨都得練兵去。
玄琰這廂忙著躲人,赫連宇那邊卻一刻也沒閑著。吩咐武庫厲兵秣馬,國倉準備輜重補給。同時還要勸服各方將軍士兵,那些男兒哪個不是雄心勃勃好戰之人,每逢出征都爭相請戰,如今聽聞太子有意讓驃騎將軍統軍出征,嘴上雖沒說什麼,心裏卻不甚服氣。
弘義閣武將齊聚,氣氛凝重。玄琰身旁緊挨著與他一樣位列三公的另外兩位將軍,統帥戰車部隊的車騎將軍曹翎,以及掌管禁軍,負責護衛皇城的衛將軍宋康,身為驃騎將軍的玄琰則統領騎兵部隊。餘下還有官居二品的南中將軍賀蘭羲,虎賁將軍朔暘。平日這些將軍們各司其職,各練兵馬,遇變時統歸太子調配。
此次作戰恰逢冬雪未融,不宜大勢排兵布陣,反而以輕騎進攻要靈活一些。且突厥何時犯周還未知曉,必須做好持久戰的準備,輕易派上重甲戰車非但不易維護,能不能在結了冰霜的草原派上用場還是個未知數。
一番分析下來,車騎將軍曹翎已心服口服,隻道再無異議。南中將軍賀蘭羲同虎賁將軍朔暘卻已躍躍欲試,派誰統兵都無妨,他二人隻想跟隨一同出征。赫連宇凝眉不語,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你二人各率軍五萬,南中將軍出懷仁,虎賁將軍屯原平,靜候即可,隻需在突厥犯軍逼近時燃煙擊鼓,佯裝有大軍駐紮,將其詐往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