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專心克敵。關於秘密的該說與不該說,我已失去立場了。魏國寧說了秘密,換得了良心的安寧和永世的遺憾,劉易陽說了秘密,換得了“坦誠”的榮譽和婚姻的岌岌可危,如此而言,我還真是要奉勸陳嬌嬌保持緘默了。雖說,陳嬌嬌的失身和那二位男士的風流有著本質的區別,但卻具備著同一個性質,那就是身體的不潔。而我們這號稱高等動物的人類,實際上卻愚不可及,往往能原諒精神上的背叛,卻不能寬容肉體的失足。真是可笑,死盯著那用不了一百年就會腐爛的軀體不放,還天天高唱著精神文明的建設。
陳嬌嬌跟我分別時,故意說了無關緊要的話:“咱倆可真行啊,技術見長,四十個幣玩兒得手都快抽筋了。”我反對她:“那是因為咱倆老了,骨質疏鬆了。”不料,她話鋒一偏:“是啊,都老了,所以你也別太斤斤計較了,早點兒把不開心的事放下,早點兒回來,我和崔彬眼看要修成正果了,你和劉易陽也不能掉鏈子啊。”
回了家,我一看我婆婆和劉易陽的那兩張臉,就明白了,臨了臨了,我婆婆還是給她兒子通風報信了。
“佳倩,回來了。”我婆婆笑得諂媚:“那個,我帶錦錦下樓轉轉,你和陽陽好好談。”
我也不好發作,天下父母心,我這個當了媽的,自然深有體會。以後為了錦錦,別說言而無信了,就連喪權辱國的事兒,八成我也幹得出來。幸虧,我沒生在革命年代。
婆婆抱著錦錦出了門,臨關門前,錦錦還朝著我和劉易陽笑了笑。真是無憂無慮的好年華,哪怕後一秒她就是單親家庭的小苗苗了,前一秒她還是吃嘛嘛香。
“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劉易陽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大嗎?有你和孫小嬈的事兒大嗎?”我掙開劉易陽的手,光明正大收拾上了行李。
“佳倩,你能不能給我個痛快?”劉易陽啪一聲合上了我的箱子。
“劉易陽,你別欺人太甚。你以為我不巴望個痛快嗎?那好,散了吧。”我又打開了箱子蓋兒。
我從容不迫地疊衣服,疊得跟賣襯衫的小姐一樣規範,然後我再把它們碼到箱子裏,碼得跟堆積木的小孩兒一樣認真。劉易陽站在我身後,不聲不響,我也不好回頭,隻好利落地卻低效率地做著手頭的事。然後,劉易陽從我身後抱住了我,力道之突然,險些撲著我一並栽入到箱子裏。他那有力的臂膀箍著我的胳膊,讓我動彈不得:“佳倩,別走。”他的聲音如海浪般將我席卷,那深入我心的尖銳甚至勝過了他對我說的第一個“我愛你”以及玫瑰園餐廳中的“嫁給我吧”。
我扭動著身體,終於和劉易陽麵對麵了。我用胳膊攀上他的脖子,踮著腳尖用臉貼住他的臉:“劉易陽,你以為我想走嗎?你以為我不想跟你跟錦錦在這個隻有我們三個人的家裏耳鬢廝磨嗎?可是我做不到,至少眼下我還做不到,我一閉上眼,眼前就是你一絲不掛的後背,而孫小嬈從你身下探出臉來。你可憐可憐我吧,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