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十歲開始43(1 / 2)

一封家書

——吾兒:

雖然在你那兒什麼也沒幹,難得歇息了幾天,又是最快速度到家,回來之後還是覺得很乏,加上手頭有事兒,今天才坐下來寫這些心裏所想的話。

古詩有“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之說。過去因為社會動蕩,親人互相牽掛,所以,把收到家信得到親人消息當做大事兒,這就是親情的緣故。現在社會太平,交流和通信手段發達,寫信的人越來越少,顯得有些多餘。但是今天我還是覺得有寫這封信的必要。書麵語言與口頭交流還是不同的,至少這種方式容許人慢慢想來,我屬於思維慢的人,這樣才能理出一個條理。

現在所有人家都希望孩子上大學,都往這條道上擠。但是,大多數是隨大流兒的。上大學的目的很少有人能說清楚。即:教育的終極目標是什麼?換句話說為什麼上大學,上大學去幹什麼,學到什麼程度算 “學好了”呢?!這個問題我開始就是清楚的,教育的終極目標是“自立”。也就是說看一個人是不是學好了,要看他最終能不能自立,獨當一麵。但是自立的能力不是“教”出來的,也學不來。而是靠人的經曆“折磨”和智商“悟”出來的。用李敖的話說就是要放開手,讓年輕人出去闖,去吃虧、上當、受騙。我就是這麼熬出來的。小的時候我有病你爺爺是管的,記得8歲有病膽管堵塞,大便是白色的,肝區疼得死去活來。住了幾天醫院。出院的時候你爺爺樂得不得了。領我到市場買了一條大魚,那魚差不多有我身體那麼長。往家走時你爺背著我,我背著魚。但是自我十三四歲後不管了。以後幾次得大病都是全靠我自己求醫問藥。再就是他要你做的事必須去做,略有怠慢就是一頓打,不論手邊有什麼家什拿起來就打,專往頭上打,打得嘎巴嘎巴響。1968年冬我13歲,醬油脫銷,聽說友好的曙光社有。曙光社在後來的五中以北,那時候友好還沒和雙子河合並,通往零點的鐵路剛有鋪起路基,東河套還是一片樹林子,21這麵的人根本沒有人去那地方。你爺爺給我一個能裝四斤醬油的瓶子讓我去。我說不去就是一頓打。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一片蒼茫的雪地裏,一步一步往遠方那個小村落跋涉。到那以後已經賣沒了。來回走了一下午,回來後到鄰居老賀家哭一陣子。後來賀嬸和你奶奶說,你家咋這樣呢,東河套有狼出點事兒咋整。我就是這樣被折磨出來的。

再有,改革開放之後包括現在的許多年輕人,到今天也不知道自己“缺”什麼。不是缺錢,以前200元本錢就能做個小買賣。可是很少有人琢磨這個。是缺一種能為自己“拿主意”的心理。改革之前人人上班,上午幹什麼下午什麼,上邊有組長,主任等各級領導指派,隻管幹活就得了,不用自己動心思拿主意。最近聽了世紀大講堂的王學泰教授講“過去的單位具有幫會性質”這才明白企業把職工束縛了。但是現在企業關停職工“下崗”等於解放了。這些工人卻不會玩了,一部分找關係轉個好單位,結果是屎窩挪尿窩兒,過段時間新單位又要放假、關停;要麼就是上訪,還有一部分落魄到低保戶地步。形成魯迅說得“久居籠中的鳥,即使有一天主人放飛,也早已經忘記了翅子的煽動”這種局麵。這些人已經不會為自己拿主意了!我,從你爺爺的不管,到你奶奶每年都要住醫院,家裏的很多事兒需要我們自己拿主意,這才形成我的性格。現在的小孩,一切事兒父母都包辦了。根本不會拿主意。所以,從以上兩個方麵說,我對你側重於“自立”和遇事自己“拿主意”的能力培養上。自你上高中之後,我基本沒管過你,給你的夥食費是固定的,我知道那點錢算計好了剛夠吃飽,算計不好吃不飽,絕對不會肥胖;在外麵吃虧上當的事兒肯定是有的,我不問。一切靠你自己去悟,去體會。這就是認識社會的過程。看到你今天能自立,會為自己拿主意我很欣慰。也覺得我這招兒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