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丈夫是和你共度未來的人
結婚是人際關係的基本配料
人們都以為年紀大了，人際關係的範圍自然會越來越廣。這隻是算術方法，以為隨著時間和認識的人越來越多，理所當然會出現這樣的結果。現實中相反的情況卻更多。隻是認識的人多了，關係持續下去的人數越來越少。這是因為人上了年紀以後，與其承受壓力，寧願忍受孤獨。
小時候，即使性格不合或價值觀不同，也能彼此忍讓相處，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忍耐力早已被耗盡，體力也不如從前，生活更加複雜和艱難，疲勞度也增加了。至少在私人場合，人們更願意和帶給自己愉快心情的人相處。漸漸地，不合心意的朋友越來越遠，最後斷了聯係。通過各種社會關係認識的人當然很多，然而能稱作“朋友”的人超過兩個就算幸運了。忙碌的生活偶爾會感到寂寞，即便如此，也絲毫不想忍著壓力和不投機的舊朋友相處。當然也沒時間。
三十歲後，私人關係的結構調整基本完成，很多單身者會感覺到極度的自由，同時還伴隨著寂寞。短期內可以盡情享受自由，也可把寂寞升華為存在意義上的孤獨，隻是難以抗拒茫然的焦慮。因此總想從屬於某個組織，借以消除焦慮。
一個朋友結婚有點兒晚，畢業後，她和大學時代長期相處的朋友們重新集合起來，定期聚會。包括我在內的好朋友們相繼結婚，忙得不可開交。她和男友分手以後的很長時間裏，除了工作沒有任何人際交往。每月一次的聚會，她總是準時參加，和朋友們說說笑笑，總算品嚐到了生活的樂趣。但是，召集老朋友的同學愛上了聚會中重逢的同學，相戀然後結婚，聚會也就稀裏糊塗地取消了。
原來，每月最後一個周五的傍晚，朋友都會留出時間。聚會取消後，這位朋友失落了很長時間。太寂寞了，她也像香港電影《重慶森林》那樣對肥皂和衣物說話。單身生活的壓力要素不像婚姻中那麼多，容易滿足，然而當寂寞偶爾來訪的時候，總希望自己馬上結婚。現在，她發現年齡越大，這樣的瞬間來得越頻繁。
本質而言，人是孤獨的動物。即使結了婚，孤獨也不會消失。對於注定隻能孤獨的人類來說，婚姻提供了比任何關係都更優先的原始人際關係，像不加配料也能保證美味的原味披薩。味道很單純，吃多了也會膩，卻總比餓肚子好。偶爾有閑情逸致，加些裝飾性的配料，使它變得更美味，那就是錦上添花了。
構建人生大本營
我對棒球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獨裁時代，韓國職業棒球隊作為統治國民的手段亮相，不僅怪異的出場令人無法接受，很多職業運動員大腹便便，怎麼看都不像體育運動。我的死黨是棒球迷，十年來一直勸我關注棒球，我絲毫不為所動。我連比賽規則都不懂。偶爾看球賽，看到裁判宣布“四壞球”，我甚至會問旁邊的人，為什麼連球也沒打就進壘了？一位說話犀利的朋友嘲笑我，說我不是不喜歡棒球，而是腦子笨，理解不了規則。
憑著出人意料的頑強拚搏，韓國代表隊在世界棒球經典賽上過關斬將，當時我獨自在家，無意間看到韓國隊參加決賽的場麵。隻看了一次比賽，我就弄清了棒球比賽的全部規則，旁邊沒有人為我解釋。以前我總覺得什麼國家主義，什麼民族主義，根本不符合時代的需要，因此對棒球不屑一顧，但是韓國隊在委內瑞拉獲得勝利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韓國隊在日本失利的時候，我差點兒沒患上抑鬱症。我做不到眼看著自己出生長大的國家的代表隊英勇善戰，奪得勝利，仍然覺得與我無關。我還沒冷靜到如此程度。
不久之後的世界杯期間，韓國網絡因為意大利足球運動員而沸騰。那一年，意大利代表隊中有太多太多的美男選手。年輕女粉絲都是叱吒風雲的模特，也為他們著迷。還有很多人加入自己喜歡的運動員的粉絲俱樂部。比賽開始後，誰都不希望自己喜歡的意大利隊戰勝韓國隊。那次我親眼見證了什麼是喜歡，什麼是“自己人”，感覺很有意思。
無論是為棒球隊助威的我，還是那些足球粉絲，誰都無法脫離自己從屬的集體。大到韓國，小到家庭，團隊感情遠比我們想象的強烈。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內政方麵束手無策的美國總統們動不動就到別的國家發動戰爭。這是刺激“我們”情緒，使人忘記內部問題的最有效手段。
結婚，意味著加入隨時隨地都為我助威，並且認為理所當然的組織。每個人都希望從屬於這樣的組織，結婚便是滿足人類從屬需求的方法。也許有人認為這種意見落伍了，然而現實的確如此。“牛也需要摩擦身體的山坡”，每個人都需要從屬於為自己做後盾的組織。
歐洲的開放程度稍微勝過美國，如今結婚的情侶正在逐漸減少。婚姻正在消失，有人感到混亂。不過觀察他們的生活，男人和女人成為情侶，一起生活，這樣的現象並沒有因為不婚而消失。比夫妻更常見的同居伴侶不但一起生活，還生孩子。盡管不同於婚姻形式，不過這種關係同樣受法律保護。同居的歐洲人拒絕婚姻形式，隻尋求關係的穩定。我們試圖從婚姻中得到的心靈“山坡”，他們也同樣需要。
我個人認為，婚姻不會像家庭學者擔心的那樣永遠消失。遙遠的未來，當現在的婚姻從地球上消失的時候，目前被我們稱為“同居”的東西將會改名為“婚姻”。像過去和現在，組織要求個人犧牲的現象會消失，人從屬於某種關係，試圖從中獲得安慰的欲望卻任憑歲月流逝也不會消失。最近非常流行的進化心理學也開始關注人類的這種欲求。長期以來，人類都把離群等同於死亡。有人主張，人類大腦如此發達，就是為了社會生活更順暢。無論個人主義怎樣發達，獨處的時間多麼重要，刻在DNA深處的本質也不會輕易發生變化。
真正合格的家庭是進軍危險的珠穆朗瑪峰也可以休息的大本營。不論多麼老練的攀登者，如果沒有大本營都很難成功攀登，連保命都困難。他們把食物和裝備放在大本營，為成功登頂做好準備。攀登途中出現惡劣天氣或體力下降，他們就回到大本營休息，或者等待，尋找下一次機會。這樣的事情反複幾次，最後成功登頂。
沒有大本營，也能登上冠嶽山，然而我們的人生不是當日往返的爬山，而是近似於喜馬拉雅山之旅，需要付出很長的時間和大量的努力。因此，我們需要在世間準備一個地方，如果在衝鋒過程中累了，隨時可以休息；萬一遇難，也會不遺餘力地拚命營救。婚姻是愛情的“結果”，也是大本營誕生的“原因”。單從這點來說，婚姻就具有足夠的價值。
結伴同行才能走得遠
美國著名化妝品設計師芭比·波朗發現化妝品沒有自己需要的色彩，於是她決定自己生產化妝品。後來，以她名字命名的化妝品牌引起爆炸式反響，她也成為化妝品界最有影響力的人物。隨著品牌大受歡迎，全世界的賣場越來越多，她又添了新的煩惱。“芭比波朗”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大企業，管理層向身為CEO的她施加壓力，要求她進行海外宣傳，擴大公司實力。如果是這樣，陪伴家人的時間肯定會減少。她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始終都把丈夫和孩子放在首位。和丈夫商量之後，她把公司轉給跨國大企業雅詩蘭黛，自己做了公司的月薪社長。
現在，她依然每天工作到六點，趕回家陪家人吃晚飯。
如果她是單身會怎樣呢？恐怕不會輕易把親手創建的公司拱手讓人，而是野心勃勃地把公司發展成雅詩蘭黛那樣的跨國大公司。看到她的做法，有人會說女人就是目光短淺。現在，誰也不會認為婚姻阻擋了她的腳步。為了陪伴家人，她從來不和客戶吃
晚飯，也不會為了宣傳品牌而頻繁出差海外。她依然健在，公司也正常運轉。她在紐約最高檔的辦公室裏工作，生活毫無缺憾。
二十歲的時候，我還不了解家庭給人的歸屬感，深信婚後女人不可能在社會上取得成功。不需要多想，既要照顧丈夫，又要養育孩子……兼顧工作和婚姻，從物理學角度來看幾乎不可能。我想，我應該晚點兒結婚，或者幹脆不結婚也無所謂。倒不是因為我有什麼與眾不同的野心，隻是不喜歡把伺候丈夫和孩子當成日常功課。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十五年來任憑別人怎樣解釋，我都無法理解的棒球規則，突然間恍然大悟。那種強烈的感情、紐帶感和歸屬感使我們在社會生活中經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卻始終不失活力。
幾年前，一位在大企業飛速晉升的女強人接受采訪，自信滿滿地說，“如果我結了婚，這一切都不可能”。我想，她是因為沒結婚才這麼說。社會上的成功女性大部分是已婚女人，可見婚姻和工作無法並行的結論是錯誤的。婚姻成為心裏可供依賴的“山坡”，成為人際關係的根本，無論什麼事，都有力量去拚搏。
“結伴同行才能走得遠”。旅途中沒有同伴，速度當然更快。因為不需要配合對方的速度，可以專心於旅途。然而孤獨的旅行很容易疲憊。出發時會比別人快，沒過多久就會停下或者放棄。如果和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天，一起看路邊風景，一起感慨，不知不覺就會發現已經走出了很遠。婚姻就是這樣，帶著家人走成功路的芭比·波朗會走得更長久，更遙遠。
女人的事業，遠處著眼，近處著手
坦率地說，不管多麼美好的事業，如果達不到一定的條件，都很難和婚姻生活並行不悖。每天加夜班，動不動就熬夜，每隔一兩周就出差，有孩子的女人很難將這樣的工作堅持下去。頻繁加夜班是韓國特有的職場文化，許多女人都因無法堅持而最終辭職。
不過，從早早辭職的女性的職業來看，大多是專業性不強的普通文員或業務量巨大的工作。現在，仍然有很多年輕女人從事著這樣的工作，年紀大了或者生了孩子就不得不辭職。
“遲早要辭職，能撐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吧。”如果你這樣想，辭職時間肯定比你預想的時間提前很多。因為艱難的社會生活時時刻刻都像惡魔似的對你竊竊私語，“就是現在！”
對於婚齡已過的女性，如果你問她結婚後怎樣工作，幾乎每次都會得到相似的答案，“我不要做現在這種討厭的工作，我想從事自由職業，兼顧事業和家庭。”自由職業本身並非職業，卻是很多女人的夢想。至於以自由職業者的身份做什麼，我不知道，她們也不知道。
育兒設施不足，幾乎沒有可能六點鍾準時下班，既然我們生活在這樣的韓國，既然要結婚生子，那就不要茫然地聲討現實或者夢想，成為不明所以的自由職業者，最好是提前準備好婚後繼續工作的條件。
哪怕你在公司做文員，也要在特定領域達到專業級別，將來即使辭職，也可以做那個領域的外包業務，或者換到工作條件相對穩定的公司。有心的女人可以做好各種準備工作。問題在於，如果你想著“能撐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茫然地看待自己的工作，那絕對不會發現這樣的辦法。
我很重視的後輩二十多歲就創業了，是設計師。她工作努力，公司小有規模，員工人數也不少。結婚生了兩個孩子之後，她意識到自己無法兼顧事業和家庭，於是放棄苦心經營的公司，做了全職主婦。專注於孩子和家務之後不久，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活，決定重新開始事業。她得不到父母的幫助，托管機構的幫助又很有限，在這種情況下，她無法像從前那樣經營公司。思來想去，最後她決定做自由職業者，專門為處境相似的女人提供幫助和教育，從中尋求事業和家庭的平衡。幾年過去了，她創辦的研究所在韓國擁有了不可替代的地位。
生完孩子之後，女人就很難工作了。社會非但不考慮深受生育問題困擾的女人，反而秉持驅趕態度。這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社會普遍認為維持生計的責任更多地在男人，這就讓女人有了選擇的餘地。換句話說，即使沒有工作，關鍵時刻女人照樣有地方可去。你要繼續工作，那就必須提前在心裏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千方百計尋求出路。也許你會說，韓國的現實還是不允許女人繼續工作，那我就無話可說了。這是因為我們的社會雖然開始變化，不過短期內還是很難有大的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