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芒碭山劉季斬白蛇 會稽郡項籍殺殷通(1 / 3)

陳勝吳廣點燃的燎原之火尚未燒起來時,劉季卻躲在山中做著快樂的山大王。自從娶了貌美如花的妻子,劉季就仿佛得了腥的貓一樣,片刻不能放下,每日苦耕不輟,轉眼間生下了一兒一女,兒子取名劉盈,取“豐盈、富足”之意,女兒取名劉樂,以表達自己生活富足快樂之情。誰想到姘頭曹氏來鬧過幾次之後,見劉季鐵了心的抱定了呂家這棵大樹,對自己母子全然棄之不顧,在劉家大哭了機會之後,狠了狠心,竟是扔下了獨子劉肥,懸梁自盡了。此時劉肥已年近弱冠,驟然逢此大變,本來活潑的少年竟變得無比的沉默,自己一人枯坐在酒館之中一語不發,若不是夏侯嬰實在於心不忍,將他送到了劉季家裏,恐怕這個孩子就要自己活活餓死了。呂雉雖然不太情願看到這個庶子,在實在可憐他一個人無依無靠,也就沒多少什麼,將他留了下來。一家五口也著實過了一段安生日子,可惜好景不長,劉季漸漸的對這個美麗的妻子失去了興趣:呂雉雖生得美貌,但畢竟養在深閨,不似曹氏這般的女子風流知趣,床榻之上全然不解風情,弄得劉季幾次都敗興而去。隨著兒女漸漸長大,呂雉又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照料兒女之上,安然的享受相夫教子的生活,讓劉季大感乏味,好在大樹底下好乘涼,娶了呂雉之後,劉季的財物再也沒有短缺過。於是經常備些好酒好肉,和樊噲、周勃、盧綰、曹參等人縱酒狂歌,過得是不亦樂乎。偶爾遇到前來沛縣公幹的泗水卒史周苛、周昌,也毫不吝惜錢財,一時之間,劉季之名竟在整個泗水郡傳揚開了。

驪山墓的修建讓劉季這個小小亭長突然變得手忙腳亂起來。龐大的役徒隊伍源源不斷的發往鹹陽,劉季不得不一次次踏上押送刑徒前往鹹陽的道路,每一次聽到隊伍中源源不斷的抱怨之聲,劉季心頭的陰霾就越來越重:民役征發太過頻繁,百姓依然怨聲載道,若情況不能緩解,總有一日會出事!到那時,自己這個亭長難辭其咎!誰想到事情果然不受控製的發生了,這一次押送數千役徒出發沒多久,刑徒的隊伍中突然流傳出了這樣的一個消息:驪山墓將要建成,在地宮封門之時,所有參建的刑徒要全部活埋殉葬!一時人心惶惶,終於在經過芒碭山之時,有幾名刑徒冒險逃跑了。雖說一人逃亡十人連坐,可劉季看著這些人實在是心有不忍,於是並未作聲,準備到達鹹陽之後隻說有幾人發病死在了路上,就此搪塞過去算了。誰承想其餘刑徒見劉季並未深究,知道這名亭長不似其他亭長一樣鐵麵無情,於是紛紛開始逃亡,不過兩日竟逃亡了近百人,這下劉季是徹底沒辦法向鹹陽走了。依秦法,刑徒中途逃亡而追捕不利的,押送之人要處連坐。如今眼見走到鹹陽就是一死,還巴巴的趕去掉腦袋嗎?於是劉季幹脆把剩下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把隨隊帶的酒肉分給眾人,酒足飯飽之後,劉季給眾人深施一禮:“眾位兄弟,前去驪山,就是死路一條!我劉季雖為人不肖,但也不忍心看各位前去送死。今日就在此地,我們各尋出路,自逃命去吧!多活一天便賺得一天,大家就此散了吧!”眾刑徒萬沒想到這個亭長竟如此仗義,一時竟都愣在了那裏,此時,刑徒中走出一人,向劉季抱拳道:“劉大哥仗義!在下孤身一人,無家室所累,不願出逃,願追隨劉大哥,無論是上山為寇,或是落草為賊,都心甘情願!”此人話音方落,又有數十人為劉季所折服,出列抱拳道:“願追隨劉大哥!”劉季哈哈一笑:“既然眾位兄弟看得起我,那我們今後有肉同吃,有酒同喝,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眾人齊聲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其餘刑徒見此情形深感為難,劉季揚聲道:“這幾十位兄弟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便隨我一同尋個地界謀個生計,其餘各位各有父母妻子在堂,還是各自歸家,照料家人為好!速速散了吧!”眾人大為感動,對著劉季深施一禮,亂哄哄地說道:“以後劉大哥但有所命,絕不皺半下眉頭!”“帶我安頓好家室,一定來報劉大哥恩德!”“劉大哥保重,此日之恩,絕不敢忘!”劉季滿臉笑容一一施禮,終於眾人在漆黑的叢林中慢慢散盡了,隻剩下追隨劉季的幾十位刑徒。劉季問過眾人性命,是王吸、陳倉、毛澤、薛歐、唐厲、周聚、陳賀……劉季與眾人一一見過,深思之下,決定至芒碭山中落草,之所以做如此選擇,原因有二:一則芒碭山靠近家鄉沛縣,但凡沛縣出動兵力圍剿,自己在曹參等人的幫助下能夠第一時間知曉;二則家人朋友可以向芒碭山中運送衣物糧食,當可保自己等人無憂。於是眾人走回來路,向芒碭山走去。突然,在前方探路的毛澤一頭大汗的跑了回來:“不好了!劉哥我們換條路吧!前麵有大白蛇攔路,好大的一條蛇啊!”劉季聞言大笑,一把抽出腰間佩劍:“大丈夫行於世間,何懼一頭畜生!”趁著酒興,快步向前走去,眾人唯恐有失,紛紛跟隨其後。走了沒多遠,果然見一條丈餘的巨大白蛇橫臥在路上,見眾人過來頓時盤起了身子,吐出巨大的蛇信,令人望而生畏。劉季趁著酒興,渾然不懼,走到大蛇跟前一劍斬下,大蛇猝不及防,竟被一揮兩段,劉季一腳踢開路中的白蛇屍體,大步向前去了。眾人麵麵相覷,心下暗自佩服,紛紛跟隨其後。走著走著,劉季酒意上湧,隱隱約約見到一老嫗伏地痛哭,劉季心下大疑,問道:“那老婦人,大半夜的,你鬼哭什麼?”老婦人並未抬頭:“我兒子被人殺了,如何能不哭!”劉季問道:“你兒子為什麼被別人殺了?”老嫗哭道:“我兒本白帝之子,變化為蛇擋在道路中央,如今被被赤帝之子所殺了,因此我才在這裏哭啊。”劉季大喝道:“原來你是白蛇之母,看來也是妖孽!”說著,拔劍向老婦斬去,老婦卻突然化成一陣清風消失了,劉季一時收勢不住,一個踉蹌,猝然驚醒,原來竟是南柯一夢。向眾人將夢中情形一說,眾人大為讚歎,紛紛以“赤帝子”稱呼劉季,劉季一時竟大為自得。

劉季率眾逃亡的消息傳回沛縣,縣令大感振奮。自從劉季攀上了呂公這門親事,便越發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平日裏呼朋引伴,縱酒狂歌,沛縣的官吏倒有一大部分追隨在劉季身旁,誰還顧得上自己這個縣令?如今劉季率眾逃亡,不顧官府征發,這個是萬死不赦的死罪呀!就憑劉季身邊的那點烏合之眾,自己可以輕易的將他生擒活捉,光明正大的將他置於死地!一念及此,縣令忙叫來主吏蕭何共同商議。

聽過了縣令的計劃,蕭何心裏暗暗吃驚。自從劉季闖入呂公的筵席後,蕭何對這個市井無賴開始有了全新的看法。往日裏,他雖然與劉季私交尚可,但也不過是念在曹參的麵子而已,況且蕭何為人八麵玲瓏,從不會輕易得罪別人,自然也不會對劉季例外。可見到劉季麵對滿堂高官,侃侃而談,鎮靜自若,蕭何不由得刮目相看。平常人中,雖偶有幾個意氣飛揚之人,但往往在見到高官或貴人時,總會情不自己的展示出自己的卑微,或者故意以張揚掩飾自己內心的慌張。但劉季卻神態自然,仿佛堂上所有人士都不如他麵前的菜肴來得珍貴,這樣的氣度,怎能不讓人心折?劉季落草之由他也是清楚的,他本來便對頻繁的民役征發有所不滿,身為專管縣治的主吏掾,他見過了太多夫妻不能相聚,老人無子送終的慘劇。但他畢竟隻是一名位卑言輕的小吏,雖然看到了****的危害,卻也無力回天。當役徒逃亡的消息傳來,他心中首先飄過的,是一層喜悅,接下來就是濃厚的擔憂。這些役徒大多是泗水郡人士,若真正追究起來,恐怕家家戶戶都要承擔罪責,如此大規模的追責,恐怕會引起莫大的動蕩!待他知道劉季帶領部分役徒躲到了芒碭山中,不禁為這個小小亭長的勇氣與擔當大大激賞。危難在前,能夠不計得失榮辱,如此人物,怎會是池中之物?如今聽聞縣令要對劉季痛下殺手,他心念急轉之下,已決定要幫助劉季脫身。“大人,芒碭山山深林密,若要尋人須大量人手,下官這就去傳召縣吏,定教劉季難逃法網!”“好!快去快回,萬不能走漏消息!”“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