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幾句話,仿佛耗盡了老和尚所有的力氣,本來有些虛弱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沒有倒下,是因為一份執著,因為一種困惑,因為一分對洛城以及這座樊籠的掛念!
陳老頭凝望天空那片陰雲,閃電不停的劈下,劈在樊籠之上,陳老頭的瞳孔之中映著金色的電弧,仿佛身前的這一方世界,便在他的眼中,天與地,陰雲與閃電,清風與樹林,這個世界就這樣進到了陳老頭的眼中,他的左手依舊握著羅盤,羅盤之上柔和的白光已經入當初般穩定,隻是,白光與青光之間,多了一絲金色!
凝視片刻,陳老頭轉身,眼中的世界再變,隻有遠處的一座小鎮與近處的一個和尚,小鎮很安靜,就那樣靜靜的矗立在天地之間,而身前的老和尚,搖搖欲墜,已經到了極限!
陳老頭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我也沒有什麼惡意,隻是想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老和尚原本悲傷絕望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期翼,西山寺的使命便是守護這座樊籠,守護山腳下的那一座小鎮,眼前的這個老頭的一切,已經超越了他對世界的認知,或者是真的,也許這個老頭真的隻是想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他在西山寺之上看見過那些樹,在洛城感受過一夜春風之後的滿園春色。
這世界上原本沒有人能夠憑一己之力改變這座樊籠,當年西山寺的開山祖師以無上神通,借天地、西山、七海以及洛城裏的這些人,才將一絲無量之力融進那一片樹林,如今千年以後,有人想要做同樣的事情,甚至是比千年之前更艱難的事情,憑一己之力改造這座樊籠,沒有天時地利人和,這可能嗎?
這個世界本沒有人能做到,因為當今的修行界,沒有人能夠超脫生死輪回,不管你修為多麼精深,哪怕已逾千年,最終依然會死,同樣,也沒有人能夠同時擁有五行之力,五行之上,還有四象,在現今這個世界,擁有一種力量已經很了不起,但是眼前的這個老頭剛剛所做的一切,已經超越了這個範疇,這不管是在現實的世界,還是在古老的典籍之中,都沒有出現過!
老和尚的眼前已經模糊一片,耗盡法力加上法器破損帶來的反噬,已經徹底擊傷了他全身所有的經脈,若不是有金剛之力加持,恐怕他早已經倒下!既然想明白了這些事情,便再也沒有什麼遺憾,老和尚的身體隨著襲來的一陣清風向後倒去,倒去的瞬間,袈裟片片碎裂,隨風飛舞!
老和尚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陳老頭的懷裏,陳老頭微微歎息一聲,道:你可不能倒,用不了幾天七海之勢便會襲來,沒有西山寺的洛城現在還承受不了那麼淩厲的天地靈氣!
陳老頭信手一招,滿天雷電之中有一道金光飛來,落在那一方羅盤之上。青金亮色的符文飛速轉動,將那一道金光吸附在羅盤之上,柔和白光明亮了一分,隨著白光變亮,那道原本躁動不安的金色閃電安靜下來,靜靜的懸浮在羅盤之上,懸浮於柔和的白光之中!
樊籠在無數道閃電的劈打之下,那些凝實的金色已經散盡,肉眼可見那些樹從枝頭頂端開始,漸漸的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露出嫩綠色的枝葉,然後是樹幹,然後是漂浮於空中的那些千年腐葉,落了千年的樹葉,原本已經腐壞,腐而未爛,隨著金光的漸漸退去,那些腐壞千年的樹葉忽然有了生機,雖然隻是淺淺的一絲生機,但與先前相比,已經有了天壤之別,隨著顏色的回複,那些樹葉也緩緩的落回地麵,然後是地麵上的他山之石,這些石頭在退去金色之後,微微震動一下,旋即平靜!
空間有縫隙,七海之上吹來的風灌進樹林,第一縷風吹起了地麵上的幾片樹葉,那些樹葉落下,遠處的洛城響起了叮當的風鈴聲,安靜了整天的洛城,終於有了聲音,聲音愉悅而輕快!風鈴聲響起,那些不斷劈下的閃電,好像聽見什麼召喚一樣,躲進雲層,再不肯露頭,但是那片陰雲並沒有散去。
至此,鎮北的這座樊籠,徹底改造完成!
陳老頭輕輕嗅了一下風的氣味,微微點頭,然後背著老和尚往西山走去,那裏,有一座寺廟!陳老頭的身後,跟著一縷,以及,天空集聚的陰雲!
西山寺今日閉門,寺內除了滿院的僧侶之外,沒有一個香客,就連平時上山修行的那些居士,都被廟裏的和尚禮貌的請離,除了這些西山寺的僧人之外,還有一個老頭,看上去略顯邋遢的青衣老頭,老和尚在西山寺的備份極高,當陳老頭背著老和尚邁進寺廟的那一瞬間,便被圍住,這些人,都是西山寺得道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