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閑登小閣看新睛。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李玉璽悠悠轉醒之時,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想動一下,可隻覺得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全身好像散架了一樣,稍微動作一下,就有陣陣劇痛傳來,讓他不得不停下掙紮,他試圖努力地想睜開雙眼,可感覺眼皮腫脹的讓他使不上力氣,好不容易撐開一道小小的裂縫,看到的卻全都是一片霧濛濛的,影影綽綽的來回閃動,就好像是三十年代的黑白老膠片一樣,各種的渾濁不清。
他無奈地放棄了努力,同時也無力地鬆下發脹的眼皮,合上眼睛。他在心中暗忖,這裏是什麼地方?難不成還會是醫院嗎?難道從七層的教學樓頂飛身縱下來,我還沒有死?
其實,就在那縱身一躍之際,腳剛剛脫離開教學樓頂層時,李玉璽就徹徹底底地後悔了。糾結於他那幾個月鑽牛角尖似的抑鬱症,在那個瞬間就完全治愈了。
去他的研究生畢業論文,什麼勞什子畢業報告,還有那可惡的“豬頭”章教授充滿鄙夷、嘲諷與不屑地眼神,就算研究生畢不了業又怎樣,老子不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本科生,再找個體麵而又高薪的工作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一霎,他徹底地醒悟了,如果讓時間倒流幾秒鍾,他肯定不會再走這一步,他深信自已會有更好的選擇。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太遲了,身軀從八層頂樓平台衝向樓下花壇的自由下墜的時間,就是短短的一瞬,在他樓下草坪地麵接觸的刹那間,除了湧上心頭的那無法挽回的悔意,剩下的就全部是一片空白了。
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那個落下來眼看著就要觸碰到地麵的他,好像從一米七多的身軀內輕輕地脫滑而出,置身事外,靜靜地旁觀者一具他即熟悉而又陌生的皮囊重重撞擊地麵,接著揚起一陣高高的塵土,等不及他往下再看最終的結局,就覺得突然飛起的塵土把幾秒鍾前還好好的藍天,白雲,綠樹,高樓統統遮蔽不見了,瞬間變得一片漆黑,一陣陰冷的疾風快速旋轉地裹挾著他,朝一個未知的方向衝去,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他就在陰冷黑暗的旋轉黑洞中慢慢失去感覺和意識。直到此刻醒來。
此刻李玉璽急於想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哪,他想見到他的父母,他在祈禱上天,如果這一次是上天給他的一次生還的機會,他保證永遠也不會再做傻事,不管有再多的苦,多麼刻薄的刁難,他都會隱忍下去的,不為別的,隻為了他那可憐的雙親,就算再大的壓力,他也不會垮下去了。
想到這裏,他就再次拚命地去想再次睜開雙眼,結果依然是濛濛憧憧的模糊黑白光線交織一起,於是他拚著全身的力氣,想發出聲音來,可是喉嚨幹渴的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聲音來。奮力擠出來的就好像從那遙遠的天邊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嗚...嗚..”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