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錦瑟裹著皇帝的白色長袍,一溜小跑進了院子,忐忑的左右張望著,像個做賊的。
要說這將軍府也真夠寒酸的,居然連個看門人都沒有。
古裝劇裏的將軍府不都是很氣派很威嚴的嗎?
“六妹,你回來了。”一道溫婉柔和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錦瑟抬起的腳步停頓在半空中,轉過身,看著身後清秀的美人兒,有些癡呆。這個美麗大方的女子是誰?
女子看見錦瑟身上裹著的男子外衣,皺眉一愣,上前替她解開了長袍,隨手丟棄在院子裏的一塊大石頭上,輕聲歎道:“你這是從哪兒回來的?怎麼弄成了這樣?讓爹看見又要生氣了。娘從早上就在找你,快跟我進去吧。”
錦瑟含含糊糊的應聲,心下了然,這女人是這具身體前身的姐姐。
姐姐脫了自己的衣服替她披上,柔聲道:“別凍著。”
簡單的三個字,錦瑟的鼻端卻瞬間酸脹了。
錦瑟任由姐姐柔軟的手牽著她,走向東邊的廂房裏,遠遠就聽見中年男人的哀歎,還有婦人的咳嗽。
“爹、娘、六妹回來了。”李秀珠將錦瑟推上前去。
屋內光線有些昏暗,錦瑟用了幾秒鍾才適應過來。
破舊的木床上,躺著一個中年婦人,婦人麵容慈祥,隻是麵色蒼白,神情萎靡,雙眼渾濁無神,身軀枯瘦。
床畔,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他雙手溫柔的替婦人掖著被角,那雙冷冽的眼神卻掃視著李錦瑟。
錦瑟呆住了!
這個中年男人不是爸爸嗎?
錦瑟飛快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娘親,有些遺憾——不是,娘親的臉與前世媽媽的臉並不一樣。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她找到爸爸了,不是嗎?!
生日願望,竟然真的實現了!
昨天是錦瑟的20歲生日。五年前爸媽失蹤之後,她一直自己給自己過生日,每次吃生日蛋糕許願的時候,她的願望都是,再見到爸媽一次,再回到爸媽身邊,享受他們的寵愛,哪怕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錦瑟眼睛濕潤了,緩步走近,不敢置信的顫聲道:“爸爸……我回來了!”
李廉明眉頭深鎖,看著濕漉漉的李錦瑟,怒道:“你這又是去哪裏鬼混了?跪下!”
錦瑟膝蓋一軟,居然就真的沒出息的跪下了。抬頭望著那表情嚴肅的中年男人,淚流滿麵的跪著挪步過去,泣不成聲:“爸,是你嗎?你還活著!……你真的沒死!我就知道你沒死!媽媽呢?媽在哪?”
錦瑟上前抱住了李廉明的膝蓋痛哭。
李廉明盯著她,一臉痛色:“什麼爸爸媽媽的?這丫頭是魔症了嗎?”
“六妹,你怎麼了?發燒了嗎?”李秀珠也察覺了異樣,走上前拉著錦瑟起身,一把冰涼的小手摸上了錦瑟的額頭。
躺在床上的婦人劇烈咳嗽著,也伸出了一隻幹枯瘦弱的手。
錦瑟上前,握住了這隻枯瘦的手。
手粗糙幹枯,如同老樹枝,但卻溫暖有力。
雖然有著與媽媽並不一樣的臉,但錦瑟心裏知道,這是這具身體的娘親。
她緊緊的握住了這隻手,就像漂泊在大海裏的人終於找到了歸宿,再也不肯鬆開,隻顧嘩嘩的流著淚。
婦人緊緊的盯著錦瑟,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似的,一連聲道:“瑟瑟,你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娘!”錦瑟撲進婦人懷裏,緊緊的抱著她,嚎啕大哭。
李廉明疑惑的看著女兒,縱然這個女兒再怎麼不成器,也始終是他的心頭肉。失蹤一夜,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
再加上李錦瑟這般嚎啕大哭,李廉明的心也被她哭軟了,無奈的搖了搖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隻低聲道:“唉!回來就好,張家退親的事,就同意了吧。”
李秀珠也點頭讚同:“爹,這門親事即使他們不退,我們也該退了!當初看著爹爹仕途平步青雲就訂立娃娃親,爹爹你被貶就立刻退婚。若不是他們欺人太甚,讓六妹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六妹也不會貿然離家。”
李秀珠說著上前,心疼的拍著錦瑟的背部,柔聲說:“六妹,你放心,爹娘不會讓你被欺負的,張家那樣的人,退就退了吧,姐姐一定會為你找一個更好的如意郎君!你別再任性鬧事了,知道嗎?”
錦瑟乖巧的點頭應聲。心中卻想,原來是小姑娘被退婚了想不開離家出走。隻是,她又怎會躺在那令狐雲飛的床上呢?我穿越過來的時候,她是剛剛死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