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後麵,春天姑娘一襲杏黃長衫,坐在古箏麵前彈奏著,樂聲悠揚清越,令聞者心曠神怡。
聽見錦瑟與羽三修的談話,春天微一抬頭,望向羽三修的臉,水眸裏閃過一抹訝異之色,梨渦漾出一抹清淺笑意。
“沒想到她是來找女人的,真沒趣!”
陸雙兒撇嘴,側頭看向令狐雲飛,見他正閉著眼睛,跟著節奏微微的搖頭晃腦,一臉滿足的笑。
陸雙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戳了戳他,高聲道:“令狐雲飛,你聽的很過癮哦?”
她的聲音猛然抬高,樂聲“錚”的一聲,戛然而止,唯留點點餘音繞梁。
令狐雲飛睜眼,笑眯眯的對陸雙兒說:“噓,別鬧。這位姑娘的樂聲如高山流水,如珠落玉盤,清麗脫俗,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曲!”
“你!”陸雙兒瞪圓了雙眼,叉腰就要發作。
“多謝公子讚賞!”春天起身,微微欠身道謝。
那溫和柔軟的語氣,宛如黃鶯夜啼,夏日春風,無端的拂去了人心裏的怒火。
“我好像沒有邀請你過來,若是不喜歡聽曲,陸姑娘大可離開。”錦瑟見春天雖笑著,卻麵露尷尬之色,不由為她解圍。
“李錦瑟,你不要得意忘形!”陸雙兒一拍桌子站起身,怒視錦瑟。
錦瑟笑眯眯:“陸姑娘這話我可就不解了,我得什麼意忘什麼形了?”
氣氛劍拔弩張,充滿火藥味,一觸即發。
羽三修見此,淡笑道:“兩位姑娘,這美酒佳人,溫香軟玉,本公子正高興呢,不要破壞氣氛嘛。”
錦瑟撲哧一笑,陸雙兒劍眉輕挑,顯然更怒了。
羽三修起身,折扇“啪嗒”打開,笑道:“陸姑娘如果不滿意春天的琴技,那不如聽聽本公子的琴聲吧。”
春天起身讓座給羽三修,驚喜問道:“公子也喜好古箏嗎?”
羽三修謙遜道:“略通一二。”
言畢,修長如竹節的手指,輕撫在古箏琴弦上。
一瞬間,室內寧靜了。
本是淡雅如玉的公子,絕代風化的笑容。但是當他坐下開始彈琴的時候,讓人忽視了他的外貌氣質,隻是專注於他的琴音。
不同於春天的琴音那般溫婉如水,而是淡漠的高闊,幽深的曠達。
琴音錚錚,如萬馬奔騰。尾指一勾,下一刹那又如流水潺潺。
讓人情不自禁的閉起眼睛,側耳聆聽。仿佛置身於盛夏的原始森林裏麵,陽光透過樹梢映射下來,和風輕吹,春暖花香,沁人心扉。
一曲終了,春天睜大眼睛,含笑道:“公子琴音高超,難得的是琴音純淨無一絲雜質,春天何等耳福,能聆聽公子一曲,真是幸事!”
錦瑟不懂音律,但是她也能聽得出樂曲裏的寧靜淡泊。若說樂音如樂者心,那麼這羽公子,當真是個淡漠寧靜的公子哥。
縱然是氣勢洶洶的陸雙兒,聽完這首曲子,也呆呆的沉浸在樂聲裏。
羽三修睜眼,淡然含笑道:“不過是自幼閑來無事就彈古箏罷了,三位姑娘莫要覺得汙了耳朵。”
春天親自去奉了一杯茶給羽三修,又自斟一杯,瑤瑤敬他,柔聲道:“春天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希望有機會再聆聽公子彈奏。”
雖然是青樓女子,但是身為春花樓的花魁,也就相當於天佑國最紅的清水女妓,春天向來高傲,親自端茶敬酒,這可真是頭一遭。
羽公子的琴音,讓人聽過之後,真想一直聽下去呀……
錦瑟欣賞的望著春天。這姑娘風姿綽約,難得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氣質清麗,而且又是春花樓的花魁,如果找她做實驗,效果應該很不錯吧。
“春天姑娘,我來這裏找你,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姑娘可願意幫忙?事成之後,給姑娘的獎勵絕對是杠杠的!”
春天看著錦瑟,疏離的含笑道:“小姐客氣了,春天隻不過是青樓女子,能得姑娘如此抬愛甚為榮幸。小姐有什麼吩咐盡管說,若春天能夠幫上,定然不遺餘力。”
“事情是這樣的,朱氏胭脂店是帝都第一胭脂店,這個姑娘知道吧?”
“當然,整個撚花樓用的都是朱氏胭脂,春天豈能不知。”
“那麼……”
就在錦瑟正要步入正題時,房門忽然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小丫頭跌跌撞撞的衝進來,張嘴就喊:“小姐,不好了!清水姑娘自殺了!”
春天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臉色難看的問:“自殺?如今情形如何?”
小丫頭不住的擦眼淚,斷斷續續的哽咽道:“媽媽已經請郎中過來看了,隻怕是凶多吉少……”
“怎麼會這樣?”春天跌坐在圓凳上,麵如白紙。
錦瑟皺眉,問道:“春天姑娘,清水是誰?她怎麼了?要不要去看看?”
春天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用袖中絲帕擦了眼底霧氣,強顏歡笑道:“沒什麼,隻不過是一個姐妹想不開,自盡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