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走投無路(1)(1 / 3)

就在馬仁宣、馬國善父子倆驚疑不定之際,馬天宇已經雙手捂臉“嗚嗚”痛哭出聲起來。鵝的媽,這得多大的難處,才能把這個走南闖北鐵骨錚錚的昂藏七尺男兒,給逼得走投無路痛哭失聲?

馬仁宣心裏一緊,看著坐在自己下首的侄孫子馬天宇哭得稀裏嘩啦,不知怎的,他突然間很是感慨。世事無常,滄海桑田。人這一輩子,爭來爭去的,究竟為個啥?百年繁華,到頭來還不是轉眼成空。唯有那蒼狗浮雲,才能永恒於天地之間呀!

一念至此,一輩子賊精賊精的馬仁宣老爺子,一下子就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他歎了一大口濁氣出來,努努嘴,示意兒子去代為安撫。

馬國善忠厚老實,如何做得了這春風化雨安撫人心的工作?他隻是站在馬天宇的身邊,翻來覆去就隻有這麼一句話:“大侄子,哭啥哭?哭啥哭呀?”此情此景,俺也是醉了。

俗話說:聽人勸,得一半。好在馬天宇明白事理,畢竟在人家屋裏,老是哭個不停也不好嘛。於是,他不哭了。抬起頭來時,倆眼珠兒紅通通的。把一旁的老好人馬國善看的,心裏那個酸哦!

馬仁宣一輩子都在算計人,方才他心裏盡管感歎唏噓不已,然而當他一回到現實中來,腦袋立刻就清醒了。他瞅了瞅還立在一邊歎息不停的兒子,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到前院那棵大榕樹上去架起來。吹吹風,醒醒腦。可歎他馬仁宣一世英明,卻生下這樣一個不長大腦的兒子。

“天宇啊,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別急,老頭子還是那句話,祖宗留下的產業莫要動不動就嚷嚷著賣呀啥的。再想想辦法,啊,再想想。”馬仁宣歎歎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一旁的馬國善正要說話,猛然記起自己剛挨了他老子一頓好罵,心裏打了怵。嘴皮子動了動,卻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老祖宗,”馬天宇黯然道,“侄孫兒現在是狗咬烏龜,沒奈何喲!但凡有一丁點辦法,侄孫兒也不會出此下策的。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語氣一頓,又抬起頭來看著馬仁宣,懇切地說道:“老祖宗,實不相瞞。經此一事,侄孫兒現在已是心灰意冷囉。隻要我兒平平安安回來,我打算呆在家裏親自教導。外麵的一切俗事,也懶得管了。老祖宗,今後宗祠的大小事務,還望叔爺爺多加費心了。侄孫兒慚愧,慚愧啊!”他一邊低眉臊眼說著,一邊從兜裏摸出一個黃澄澄的鑰匙來放在了旁邊的茶幾上。

馬仁宣隻看了一眼,呼吸一下子就粗重起來了。那,那不正是開啟馬家宗祠大門的鑰匙嗎?

要說起這馬家的曆史,起碼得追述到前清。其先祖馬奎,原是雍正爺時代西北王年羹堯大將軍手下一得力偏將。這老祖宗馬奎文武全才,比起他那挾功自傲的主子強了不是一分半點。

上帝要你滅亡,先要讓你瘋狂。幾百年前的偏將馬奎肯定沒有聽過這句名言,但他卻明白“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的道理。所以,當年羹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卻屢屢和年大將軍唱反調。要不是年將軍念了一絲舊情,他馬奎早就人頭落地身死家滅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自不必說。年羹堯功高震主,當然沒有好下場。一眾嘍囉,也是殺的殺、關的關、流放的流放。唯獨馬偏將鶴立雞群毫發無損,此後更是聖恩日隆官運亨通,最後竟然成了從一品的方麵大將。自此以後,馬家漸漸成為西北望族。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這句話放在馬家身上,真的太合適不過了。到清朝嘉慶年間,馬家當時的後人馬步庭,隻是一個小小的從六品衛千總。短短一百年時間而已,下滑之大,令人扼腕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