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統和大家灑淚而別,他帶著四名家丁,背著關聰去了遙遠的蜀中。此時的大漢已經是滿目瘡痍,靈帝劉宏即位以來,他利用朝中權貴們之間的矛盾,大搞平衡政策,他扶植朝中的宦官,使他們有力量和士族們抗衡,他的目的就是讓權貴們互相牽製,他整天忙於權謀之事,對於天下的百姓,這位皇帝跟本就沒當回事,他以為所有百姓都是可以隨時碾壓的小草。他的不休德政,便苦了天下的百姓。各州城府縣的稅負多如牛毛,貪官汙吏對普通百姓強取豪奪肆無忌憚。百姓們的土地大部分被世家望族強行並吞,他們走投無路隻好去偷去搶,所以現在的大漢朝已經是逢山有寇遇嶺藏賊了。
關統一家人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漢中,他到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頓軍紀,如今的漢中官兵比土匪還要凶殘,他們依仗著有上司的撐腰胡作非為,每當他們惹出人命來,軍中的將領們總會阻撓那些查案的官差進入軍營。地方上的百姓對軍隊恨之入骨。
關統清理軍隊的最大障礙就是當地的世家權貴,他們早就和漢中的軍官們互相依托,互助互惠了,甚至於很多軍官本身就是世家的族人。關統為了能夠清除軍中的毒瘤,他與當地的權貴發生多次的衝突,有些軍官竟然帶著自己的隊伍進山做了土匪。關統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勉強把漢中的政務從新拉回了正軌。
關聰在這幾年已經完全恢複了前世的記憶,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前世而抵觸今生,反而是對現在的這個父親更加珍惜。他知道大漢朝已經快要崩塌了,為了給自己和父親將來多留一條退路,他必須抓緊時間充實自己。關聰早早就開始習文練武了,他的武術教師暫時還是他的父親,因為關統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受苦,所以他表麵上在教兒子武藝,實際上卻是在逗兒子玩耍。至於教關聰讀書的先生,關統倒是真的下了一番心思。大漢的文人們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非常深,他們深信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名言,就連關統這樣的武夫也不能擺脫這種觀念的束縛,他特意請來了漢中名士蘇靜蘇老先生為自己的兒子教書。關聰對父親教的武藝很上心,因為他知道這個很實用。他對蘇靜老夫子教的東西就是打心裏抵觸,這個主要是因為老夫子講的都是仁義禮智信,在蘇靜看來,所有非禮的東西都是錯的都是不應該存在的,所有非孔聖人傳下來的東西都是小道,所有無理的事物不需要去研究,作為一個君子首先要潔身自好。蘇靜的學問就是三綱五常的加強版,關聰知道蘇靜交給他的不是他想要學的,所以他對先生的教誨整天是陽奉陰違,先生讓他背的書從來都是記住下句忘了上句,為了這個他沒少挨打,不過不管怎麼打,他都是裝傻到底。兩個月之後,蘇靜老先生辭職了。蘇靜走後關統又為蘇聰找了幾位先生,不過都是一些隻懂得專研學問的老學究,蘇聰對他們的高談闊論都不感興趣,所以一直裝傻。先生們一個一個的被氣走,關統也覺得孩子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於是他開始真正的傳授關聰武藝。
關聰也意識到自己想要找的老師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遇到的,他索性全心全意的和關統學起武藝來。他每天拚命的打磨自己的身體,有時候關統都心痛自己的寶貝兒子,生怕他累壞了,經常會勸兒子多休息。關聰對父親的關心非常感動,他也沒想到轉世之後的自己竟然會得到前世夢寐以求卻無緣得到的父愛。
關聰九歲那年,關統為兒子選了一位武術教師。那個人的名字叫張靈,他是一個幹幹巴巴的小老頭,走起路來不緊不慢的。他膝下有兩個兒子,長子張興次子張任,如今這二人都在益州牧劉焉帳下聽用。張靈的五步追魂槍堪稱一絕,在益州境內幾乎沒有人在槍法上的造詣超越張靈。很多的名門望族都會想盡辦法把自己的族中子弟送來張靈處習武,不過都沒有成功。張靈收徒有五個條件,第一,超過十歲的孩子不收。第二,體弱者不收。第三,紈絝子弟不收。第四,心術不正者不收。第五,骨骼不達標者不收。至於什麼樣的骨骼才會達到張靈的標準沒人知道,也許這隻是他拒絕別人的一個理由而已。
關統為了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拜在張靈門下學武,他多次登門拜訪,雖然張靈每次都會用各種理由拒絕,但是關統還是不肯死心。也許是張靈不堪其擾,他向關統提出帶關聰來張家看看,如果他的身體達到標準,張靈就可以收為弟子,如果不行就再也不要來打擾他了。
關統帶著關聰備好很多禮物來到了張靈的家,有家人通報之後帶著爺倆走進內堂。他們父子倆一進門就見張靈黑著老臉坐在正廳,關統上前給張靈行禮,關聰也跪倒給老爺子磕頭。那老頭今年已經五十八歲了,看見關統爺倆給自己行禮隻是說了句“免了”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關統尷尬的說道:“晚輩將犬子帶來了,求先生賜教。”
張靈指了指院子裏的一個石鎖對關聰說道:“去,把那個石鎖拿到屋裏來。”
關聰看著院子裏的石鎖心裏嘀咕“這老頭不是瘋了吧,那麼大的石鎖少說也有七八十斤,以自己這個才九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拿得動”,但是他轉念一想,這老頭是在考驗自己,他的真實目的未必是讓自己一定生搬硬抗的把石鎖弄進來。他走到院中,雙手抓住石鎖的扶手試了試,看來隻能勉強提起,至於想要行走就不可能了。他立刻從旁邊的兵器架上抽出一個木棍,他用木棍做杠杆,翹著石鎖的扶手一點一點的往正廳推動。
“算了、不用搬了進來了。”老頭可能是怕關聰把石鎖弄進屋的時候磨壞地板,他及時的製止了關聰的行動。
關聰笑吟吟的走了進來,他向張靈鞠了一躬然後又站在一旁。張靈有點詫異的看著關聰,他低低的說道:“坐吧、、”關統父子才規規矩矩的跪坐在一旁。張靈又對著身邊的家人說道:“張喜,去給客人端些水果來。”家人轉身出去,不一會,那位家人用一個托盤端上來一些水果,當他把水果放在關統父子跟前的時候,故意的歪了一下,盤中的水果立刻有幾個滾到了地上,家人連忙彎腰去撿,關聰也伸手幫她把掉在地上的水果撿了起來。
“張喜,老夫見你從小孤苦這才留你在府上做事,你如何會這般不小心,整天做錯事,今日又在客人麵前無理,簡直是豈有此理。”張靈裝作一副十分生氣的樣子,看這意思接下來要懲罰這個家人了。
“先生勿怪,剛才實在是我一時不慎碰到了張喜的托盤,求先生饒恕。”關聰連忙為家人開脫。
其實他一眼就看出來老頭在試探自己,這種辦法騙一騙小孩子還有可能,對於關聰來說,那簡直就是在低劣不過的把戲了。他故意為家人開脫,因為他知道老頭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心地如何。
張靈見關聰為家人辯解,也就是對著家人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老頭問關聰:“娃娃,你在家都學過什麼武藝啊,去到院中為我演練一番。”
關聰應了一聲,他來到院子裏麵,提起一根棗木棍,在院中亮了一個金雞獨立,接著棍往前劈,一招連一招一式連一式的練了起來。關聰多年的苦練打下了紮實的功底,他的棍法是關統手把手教出來的,一條長棍在他的手裏就像怪蟒一樣上下翻飛呼呼掛風。坐在屋中的關統越看越高興,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偷眼朝張靈看去,那老頭表情嚴肅絲毫不被關聰的棍法所打動,看來老頭並不是很滿意。等關聰練完之後收住長棍回到屋中,從新坐回原位。他才偷眼觀看老頭的表情,發現老頭正嚴肅的看著自己,他趕緊把臉轉了過來回避老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