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狐狸不明白他的苦衷,不明白他的言不由衷,手指點向那被紅霞染透的山頂,回眸的一笑,被渲染的那般絕美,她臨崖而立,像是隨時會被刮下山崖,玄霄伸出手,追逐那翩然紛飛的白衣,隻希望將她保護在自己懷中。
可那白衣就似化蝶一般,調皮的躍過山頭,直奔那終結之地。像是為他做了決定,幹大事者,雷厲風行,片刻的猶豫,亦會一敗塗地。
那礙事狐狸去山頂涼快了,龍澈得了機會,作為忠實的右護法,位於玄霄右側,始終昂視對方,恍若那觀音廟中,跪在蒲團上,虔誠的信徒。
“你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試探她是否隱瞞了什麼。”
謊言,絕對的謊言,玄霄知道這是他敷衍了事的謊言,隻是,即便是謊言,龍澈也不會刨根問底,他不過想享受寧靜,亦是問自己——他明明有這種猜測,為何卻選擇相信那滿口胡言亂語的狐狸。
不過小小的一段山路,玄霄糾結個把鍾頭,眼前黑幕降臨,如果再不去看一眼狐狸,隻怕將來的將來,隻能一遍一遍念著無雙,而後想象她的樣子。
龍澈默默的跟隨,除了那一句“你怎麼了”,此後像是堵了嗓子,啞巴了一路,玄霄也不便多說,同樣的沉默了一路。直到攀上頂峰,望向那如畫的一男一女,恍然覺得自己攀錯了山頭,轉過身,單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道:“這的確是九霄山峰吧。”為何會有個外人,還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外人。
莫說他吃驚,龍澈也幹咽下一口唾沫,一切竟在不言中。
山頂上,掛著一輪明亮又閃光的月亮,果然是眾星捧月的地位崇高,在那嫦娥仙子的感染下,它本該朦朧婆娑的成為畫卷的主角,占據主要地位。可那一男一女,喧賓奪主,明月淪為次品,一路擠到了畫圈的左上角,因為它的大有亮,好歹分到了一席之地。
紫衣的城主,一雙桃花眼水波蕩漾,如深潭般瀲灩,更是窺不盡深淺。
白衣的狐狸,就那麼背對著玄霄,本是靈動如兔,此刻卻完全化身為石,仿佛甘願成為那山頂瓦礫中的碎片,隻待城主能夠輕輕踏過,身心感受他的全部。
玄霄激憤地這般認為,讓他們眉目傳情,以天為媒,私定終身,他可辦不到,索性先殺了一公的,再慢慢虐待母的。
狐狸像是感受到他的氣息,隨著他緩緩的出手,對方也緩緩的回過頭,他衣袂一揮,將那發力的掌藏於其中,快速收了手,不知自己為何要笑,卻是本能的勾起了唇角。
“玄霄,這山果然好看,竟然還有先一步到達的。”那亮晶晶的眸,很是熟悉,還是那海邊顫抖,雨下飛奔的狐狸。
那一刻,胸中升起數不清的感情,總歸來說就是甜蜜和滿足,充斥了四肢百骸,玄霄覺得,也許,登上神域感覺,並不比這好,但是,那裏,卻藏著他未完的夢想。
“玄霄,你說,在山頂上開辟一方天地,上可臨近九重天,下可窺探閻羅殿,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明明閃著一雙純真的眸,卻企圖用那沾滿蜜糖的話語,讓他丟盔棄甲,玄霄此刻不得不承認,那狐狸,什麼都懂,亦是裝了一路。
他也有倔強的一麵,在意的東西,總希望問個清楚。也許,權衡輕重,他會選擇陪她數載,再慢慢捉摸那神域。
隻是,隨著他飛揚的衣鋸,還有淩空躍起的城主,速度之快,電光火石都不足以形容,簡單來說,他方才勾住了狐狸的裙裾,對方卻是早已攬她入懷。
“那神界,沒有雲霧繚繞的瑤池,沒有一方無垠的蟠桃園,亦沒有世人所遙望的廣寒宮,說不上好壞,卻又沒有人間界的百花齊放,百鳥爭鳴,還有那被列入史書的宏偉曆史,整日枯燥的百無聊賴,竟需要從那鬥嘴中,尋找彼此的存在,這樣的地方?你依舊向往?”
那狐狸掙脫的厲害,比在玄霄的懷中掙脫的還要厲害,彎腰張口,一氣嗬成的咬住那攔在腰間的手,城主全然不在意她的胡鬧,一番話說的暢通無阻,連標點符號都醞釀完成,隻是,說話時,並未看向玄霄,而是透過那發絲的間隙,欣賞那低頭開咬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