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抽回手,哂笑了一聲,道:“倒不至於,總還是會好的。”
燕君行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道:“我看你是好不了了。’
李宛淡淡地道:“是好不了十分。我這身子骨,下半輩子也隻能靠藥劑過活了。不過那又如何,我李宛,從來也不是隻靠動粗過活的人。”
說得輕巧。
燕君行是習武之人,自是知道,李宛這身功夫練下來絕不輕易。自己當年何嚐不是被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用得上也好,用不上也罷。幾十年的東西,雖然沒有全廢,但也無異在自己身上剜了一塊肉。那痛處,沒有打小披星戴月地練功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半晌,燕君行道:“她知道麼?”
“不知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燕君行冷笑了一聲,道:“你倒難得成了個君子,我以為你一直隻會圖謀。”
“錯了,我本就不是君子。這件事叫她知道了,於我又有什麼好處?她感激兩聲,擔心兩句,說不準,還要嘲笑兩句。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大事已了,我心願也已了。隻一件事,我既未死,將來若是見了她受委屈,我要帶她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燕君行頓時就想抽他。
然後他就走了,跑到軍帳外麵等了大半天,等到棋歸。
回來就是這副死樣。
他在棋歸身上靠了一會兒,道:“你記得我教你下棋的事兒嗎?”
“記得啊。”棋歸也放鬆了一些,摸了摸他的臉。
“那你覺得,我教得可好?”
棋歸吃驚地笑道:“好什麼啊,你沒耐心極了,動不動就把我撇下在一邊。還說什麼,你領我進門,修行就在我個人了。我都沒怎麼學會,哪裏就進門了?”
所以李宛後來教她的時候,感覺她沒什麼底子,隻大概知道方法,完全在胡亂下。李宛才會覺得她先前根本不會。
燕君行苦笑,心道,李宛的確更有耐心。
這個人就像他肉中的刺,隻要在,他就會坐立不安。
先前總覺得棋歸不惜福,自己對她也算不錯,還成天鬧些有的沒的。可是今天跟李宛碰了碰,他突然又覺得還不夠,難怪她會不滿意。
若是讓棋歸知道李宛的傷勢原來那麼嚴重,恐怕又要成天提心吊膽的了。
過了一會兒,棋歸掙了掙,低聲道:“起來了,壓得我出不了氣。”
燕君行笑了一聲,支起身子,吻住了她。
她勉強別開臉,咂吧咂吧嘴,道:“一身酒氣。你說要跟我說是怎麼回事呢,你還沒……”
話沒說完,又被他吻住,手也順勢滑到了她的衣裳裏。很快棋歸就出了一身汗。
隔壁。
紅顏正凝神聽牆角。
突然房門被人粗魯地一推,就推開了。來人竟是李宛。紅顏大驚失色,一時之間便僵立在那。
李宛笑了一聲,眼中卻有些發冷,道:“你這又是從齊宮裏帶出來的壞毛病吧,從前沒少聽齊王和萬昭儀的牆角?”
紅顏麵上便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話來。
李宛轉身把門關上了,自坐了下來,淡淡地道:“你說不出口,我來替你說。你有那聽牆角的癖好,這一招正是好用,齊王知道了,非但沒怪罪你,反而覺得有趣,索性臨幸了你,短短幾年的功夫你便從最低級的禦女一路升到了婕妤,是嗎?”
紅顏心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李宛冷冷地道:“有些事我不說,可我不是不知道。隻你也算是我的血親,我看她還惦記著你,所以勸你一句,齊宮的壞毛病,便可都改了。不該動的念頭,便別動。”
紅顏的臉頓時紅得可以滴出血來。半晌,她輕聲道:“都叫……表舅知道了。”
李宛哪裏是關心她?隻是不想棋歸傷心罷了。
他冷道:“你若是改不了,倒是可以跟我到畢國去。”
紅顏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突然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九姨娘。”
李宛的眼睛一眯。
紅顏兀自道:“我年歲雖然不大,可是見過的人也多了。這世上,人與人之間,會好,也是因為有利可圖。何況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你必定是喜歡她,不然何必背地裏為她做了這麼多。在齊宮時,你嘮叨那些給我聽,不過也是為了防著我真是你們的那什麼侄女,有一天你帶了我來給她看,我能對她不那麼陌生。說到底不過為了讓她歡喜而已。”
她看李宛不說話,便覺得自己說對了,又道:“今兒你來找我,也是為了不叫她不痛快。你真是……煞費苦心啊。”
李宛淡淡道:“我們是至親,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