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豪華的顧氏大酒店的總統套房裏,顧長嘯一身青色中山裝,手杵著一根鑲嵌青玉翡翠的手杖,背著手佇立在窗前。顧長嘯兩鬢已然斑白,可是眼神依然炯炯有神,俯瞰著闊別已久的熟悉城市,平靜的臉微微搐動,握著手杖的手有些收緊。
“淑芸,我回來了。你在那邊,過得好嗎?”顧長嘯口中念念有詞,神情痛苦。這麼多年,他將身前身後已然看得風輕雲淡,雲遊世界,別人看來好似仙人一個。他以為自己已經瀟灑地如同媒體記者揣測那般,可是回來才發現,年月變,有些東西卻不朽。縱然他已經衰老到兩眼昏花,需要杵著拐杖出門,他還是忘不了多年前第一次見她時的悸動和欣喜。他以為,執著地將她護在身邊,視為珍寶,就能永遠擁有她的笑容和美好……股長嘯陷入深深的追憶中,他握著青玉手杖的手收緊,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蒼老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這麼多年,每每一記起那些往事,錐心之痛總是這樣無情地襲來。
“老爺,少爺來了。”西裝筆挺的男子站在門口恭敬道。
“找我什麼事?”不待顧長嘯轉身,桀驁的男聲在近旁響起。
顧長嘯嘴角抽了一抽,他老了,已經震不住這個不肖子了。他看到外人讚許連連的兒子自顧自進房門,黑色的西裝敞開,裏麵的襯衣也穿得毫無章法,他一進屋就雙腿疊加靠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就透著一股不羈的慵懶,沒有一派正經。
“這麼久不見,我以為你對我的態度會好一些。”顧長嘯杵著手杖,展開笑顏,眼角的魚尾紋讓他顯得愈發滄桑。五年來,他到處旅遊,基本上是圍著地球走了一圈,期間也極少跟顧晨曦打過電話,隻是差人彙報這邊的各種情況。父子終歸是父子,他這個兒子也絲毫不關心他在外麵的生活,就連久別重逢,也沒有露出絲毫關切。
顧晨曦深邃的眼半眯著,黑亮如墨的瞳眸看也不看顧長嘯,自顧自地往豪華的沙發上隨意一靠,抬手摸了摸自己右手腕的藍色手環,好似根本沒聽到股長嘯的話。
股長嘯走到顧晨曦身邊坐下,歲月讓他年邁,也讓他原本冷硬的臉顯得有些慈祥,他笑了笑道:“這幾年,你辛苦了。”
顧晨曦邪魅的眸子帶著幾絲嘲諷,卻是輕笑地開口:“不敢。攤子雖然爛,但終歸是你的攤子。”
顧長嘯聞言氣岔了下,但他知道兒子的脾氣,當年他自願扛下顧氏的重擔,那份堅持和篤定著實不易。他將顧氏交給自己的兒子掌管,本不想顧氏有什麼大發展,可如今不料這小子竟然將顧氏打理得這麼好。顧及此,顧長嘯還是笑著道:“是啊,看看現在的顧氏,想想當年的情景,你沒有讓我失望。”
顧晨曦卻是眉毛輕挑,目光一凜,冷聲道:“你錯了,我從來不管任何人的期望!”
“你……”顧長嘯一聽對方這口氣,握著手杖的手一用力,青筋暴露,氣得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身旁的菲傭連忙端來茶水,他喝了茶,半天才緩過來。
“阿曦,我們是父子,我知道你心底裏還是難受……”股長嘯聲音緩和。
“我不像你!”薄涼的聲音硬生生地將顧長嘯的話打斷。
顧晨曦已然沒有了耐心,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優雅地起身,冷冷的臉部線條讓顧長嘯頓覺十分陌生。他瞥了瞥顧長嘯的手杖,突兀道:“老了,就該服老。”
“你這臭小子!”顧長嘯氣得渾身哆嗦,用力地頓了頓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