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薑舟接過來,喝下一口。頓時喉頭湧上一股辛辣。他吐了吐舌頭:“這酒真有勁!”高朝笑了:“這才是爺們喝的酒,來,走一個!”“不是,你等會兒!”他攔著高朝:“今天怎麼了你,主動找我喝酒。”高朝皺著眉頭說:“這幾天心裏一直很不爽,壓抑得很。”薑舟一臉壞笑地調侃道:“是因為李蕾吧?”高朝瞪大眼睛:“去你的,今晚不談女人,喝個痛快!”
兩人推杯換盞,一瓶小二下去了大半。薑舟眼皮開始不住地跳動,高朝打個很響的嗝說:“你有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和不愛的女人做愛的時候,當時感到很開心很刺激。可等完事以後,真想馬上離開她,感覺心裏十分空虛和厭惡自己一樣。”薑舟沒想到他會說這些,便想了一下說:“也許吧,如果還覺得空虛和厭惡自己,或許說明你這人還不是太壞。”
高朝搖頭說:“我是個壞蛋,以前和我的女人也是。我們在一起,隻是為了互相發泄,而對方又求之不得,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可是……李蕾不是,她配我太可惜了。”薑舟心裏也有同感。
“貌美者度過放蕩的青春之後,必將迎來一個悔恨的晚年!”高朝仰頭大喊,“哎喲,你小子不好好幹你的搖滾,搞起文學了?想搶我飯碗啊!”薑舟搖晃著身子說。
高朝大笑幾聲:“屁文學,矯情死了,我才不弄。這是我……是我從網上看到的一句話,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啊。”薑舟點點頭說:“我明白了,你是在說自己吧!嗯,這話說的就是你。”高朝踢他一下說:“別光說我,你小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我……我現在真的相信有報應這回事了。弄不好,將來的晚年真過得特悔恨。”
薑舟發出“嘖嘖”的聲音說:“看不出來啊,你開始信佛了?大徹大悟了?才多大,就想晚年的事。”高朝搖搖頭說:“你錯了,時間……時間過得很快的。用不了多久,就到那個年齡了。”薑舟舉起酒瓶說:“先別管那些了,來,喝酒,一醉解千愁!”
他們喝得東倒西歪,高朝趴在沙發上,嘴裏似乎在念叨著什麼。薑舟頭痛欲裂,眼前的場景似乎在不停地旋轉著。他掙紮著站起來,雙腿沉重麻木。屋裏的空氣讓他窒息,他搖搖晃晃地出了門,想清醒一下。
一陣涼風拂麵,薑舟慢慢地睜開眼睛。黑色的幕布上,鑲嵌著閃光的鑽石。他伸手想摸,卻發現離得很遠。這是在哪兒?他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地麵上,於是便坐直身子慢慢站了起來。頓時,思維清晰了很多。這是在頂樓上,夜空中星光燦爛。
什麼時候跑了上來躺在這裏,已經記不清了。他揉著有些麻木的胳膊,朝樓梯門走去。沒走幾步,月光下,門旁坐著一團黑影。他的頭腦瞬間清醒,停下喊道:“誰在那兒?”黑影沒有說話,隻是動了動,站起來。
薑舟靠近一點,仔細地辨認。“呀!是你,是‘吉他丐神’啊,真是好久不見!”他驚喜地過去拉起乞丐的手。“是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丐神縮回手,居然說話了。“一般情況吧,你呢?最近去哪兒了?”薑舟問。
“我啊,我去找過去丟失的東西了!”乞丐邊說邊朝前踱了幾步。薑舟四處看了看,跟上說:“你的吉他呢?不是從來不離身邊的嘛!”“燒掉了!”乞丐淡淡地說。“怎麼可能!”薑舟感到不可思議。乞丐抿嘴說:“這有什麼不可能,也許對那把吉他來說,這是個不錯的歸
宿,總比整天跟著我流浪好。”
“那你什麼東西丟了,找到沒有?”薑舟問。乞丐先是搖頭,而後又點頭。薑舟有點糊塗了,乞丐說:“對了,你剛才叫我什麼?”薑舟回答:“噢,是這樣的,我幫你取了個名字,叫‘吉他丐神’。並且把這個作為書名,想寫本小說。”“那寫得怎麼樣了?”乞丐問。“嗯,寫了有一半了吧。”薑舟回答。
乞丐點點頭:“說說你最近的生活吧!”這話正合他意,薑舟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話匣子。乞丐和以前一樣,耐心地聽著。說完了這些,薑舟心裏明亮了很多。乞丐說:“其實呢,你誤會那個叫薛璐的姑娘了。她隻是想和你做個普通朋友而已,就這樣,沒有別的。是你自己想多了,所以才會覺得心裏不痛快。不要去苛求別人,不要太過計較付出和回報。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大家都有各自的價值觀。”
薑舟用力地點點頭說:“我很好奇,非常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你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故事?”乞丐眼睛看向遠方說:“我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沒有太多的不一樣。這些都不重要,我也不會說給你聽。”“那你幹嗎給我那麼多錢?”薑舟再問。乞丐笑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某些地方,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薑舟眨了眨眼睛,仔細看著乞丐。乞丐低下頭說:“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