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巨響,文景年隻覺自己整個人砸進了巨大的漩渦中,周圍暴風雨般地震顫,耳鼻處有冰冷刺骨的水不斷湧入,身體像要被一股巨大的衝力碾壓成屑,她有一瞬神誌恍惚,但是求生的本能讓她掙紮著往上遊去,衝破無盡的渾濁的湖水,一道光線終於閃現出來。
呼——文景年大口地喘氣,四下望去,才知自己跌入了一處深潭之中,她從數百丈高的懸崖跌下,衝力何等猛烈,若不是借著水深處的極強浮力,她此刻怕已是葬身潭底。剛浮出水麵,她便焦急地四下望去,茫茫潭水之上,何處有伊人的身影,韻曦——
文景年不斷地在四周找尋,終於在深潭邊找到了漂浮在水上的唐韻曦,文景年全身濕透,冷得牙關都在打顫,卻是滿臉的喜色。她將唐韻曦自水中攔腰抱起,步出深潭後,小心地將她放在枯樹下。
唐韻曦的脈象還算穩定,隻是暫時昏迷,文景年輕輕撫摸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目光中滿溢著說不盡的愛憐之情。小心將唐韻曦背靠在樹上,文景年四處拾揀了些枯枝,正待要生火之際,突然幾個人影自斜處衝至,‘當’地一聲巨響,數劍已至眼前。
來的正是黑衣蒙麵人,見文景年躲過,便又舉劍向她猛擊下去。文景年一身武功卓絕,她手中無兵器,便以枯枝為劍,她身子左斜,右手橫揮,枯枝擊在身上,隻聽‘噗’的沉悶一聲,幾個蒙麵人俱已虎口爆裂,倒在地上痛嘶。文景年自一人手中取來兵器,長劍在手,勢如破竹,接連廢掉了好幾個蒙麵人。然而卻有幾條黑影忽地衝天而起,直向文景年身後而去,把劍放下,不然我殺了她!
文景年一轉頭,就見黑衣蒙麵人劫持著唐韻曦,鋒利的劍就架在她的脖頸上,凶惡道:放下!
不要放,景年,不要——剛剛蘇醒過來的唐韻曦,望著眼前的場景,隻覺一顆心高高地舉起又狠狠地落下。此生能夠再見文景年一麵,對她而言已是恩同再造,她絕不要文景年出事,絕不要,如果隻有一個人能活,她希望是文景年。
然而文景年卻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劍,擲到了地上,幾個蒙麵人見此,立刻提劍衝上來。方才他們幾乎連近身都做不到,如今卻連著幾劍直刺到文景年身上,數個傷口處的鮮血立時飛濺出來,仿若細密的血雨一般,文景年林立著麵不改色,唐韻曦眼中的淚卻撲簌而落……
就在劫持的蒙麵人稍一走神間,文景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提劍砍下了他的手臂,她左手摟住唐韻曦的纖腰,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右手揮出長劍,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目光冷冽,以光電之速,將所有蒙麵人一刀斃命,卸下首級。
之後,文景年立即帶著唐韻曦淩空一躍,以輕功飛速掠過深潭之處,撥開一片雜草,尋找可以棲身之地,終於在遠處找到一個山洞。
文景年抱著唐韻曦進了山洞,找了塊幹淨的地方正要將她放下,卻發覺不知何時,懷裏的唐韻曦正定定地看著自己。她的目光溫柔而水潤,就像靜美的月色下,波瀾不驚的湖麵忽然驚起的漣漪一般,那雙澄清如水的眸子裏唯獨映著自己的倒影,帶著一圈一圈漾開來的漣漪,那樣的專注迷人,仿佛隻為她一人開放……文景年怔怔地發呆,心口猶如鼓槌猛擊,臉上像火燒起來般,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去,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撿些枯枝回來生火。她埋頭撥了些幹點的草鋪在地上,輕輕地將唐韻曦放下去之後,連頭都沒抬,便飛快地起身跑到外麵去了。
文景年在外麵茫然地吹了半天冷風,對著風中的飄葉搖搖頭,待臉上的熱度下來了,便撿了不少枯枝,重新回到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