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無言之殤(1 / 2)

「東海-鮫王宮-海底水牢」

東海海底幽深的峽穀內,鮫王宮的正下方,有一座鮮為人知的水牢,利用東海海底天然的礁石修建而成,在每一塊礁石內封印入絕對的禁製,知道這座水牢的人都將之稱為,“深海冥牢”。

這裏是鮫族三大禁地之一,傳說是處決鮫族叛徒的地方。

琅淵撇開了自己的暗衛,獨自順著回旋的樓梯慢慢向下。

水牢的縱深很長,四壁嵌有泛著瑩白色光芒的夜明珠,照亮了下方的穴室。但是,越向下走去,越發覺得陰冷,深藍色的岩石上漸漸浮現出或深紫或深藍的晶簇的形狀來,這些凝聚了深海水之精氣的水晶散發出直入骨髓的陰寒氣息,連琅淵這樣的修為,任然結出一個護身的結界來抵擋寒氣。

水牢共有九層,每層有不一樣的用途,每層的岩石都被分割成無數個蜂窩一般的囚牢,交織出九幽冥殿一般的森寒陰淒。石壁的縫隙中偶爾會有風吹過,擦出一片野獸嘶鳴一般的聲響。

宛汀被關押在冥牢的第三層,這裏還沒有到最深的海底,囚牢用深綠色的寫滿禁製的海藻編織而成,琅淵從狹窄的廊道中穿過,最後在一間囚室前站定。

在囚室前停留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他方才默念了咒訣,麵前海藻如同舞女一般扭動起來,露出一個一尺寬的缺口。

不久之前還是鮫族鯪部之主的宛汀,如今不過是階下囚罷了。

被關在水底整整二十六年,幽深的海底沒有一絲陽光透進來,宛汀原本湛藍的頭發竟變成了淡藍色,長及腳踝,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頭。長久的幽囚令她原本就如雪的皮膚更加蒼白,仿佛是一張宣紙糊成,她眉眼間彌漫著一種無法排解的憂傷和痛苦,即便那曾經震驚鮫族的宛轉容顏依稀可辨。

在囚牢中的二十六年,琅淵親自在這間囚牢外加持了另一重禁製,最開始,還會有鯖、鯕、鰍等其餘六部的首領前來勸她,後來漸漸沒有了,她便一直不說話,最經常做的事便是在囚牢的一角枯坐。她言談的能力漸漸退化,然而耳力卻逐漸增長,如若現在,光憑腳步聲已經足以判斷是琅淵來了。

在囚牢中的聲音並不多,但大多和輕,零碎的腳步聲,風聲,流水的聲音,間或遊過岩石縫隙的小魚……這些最細微的聲音陪伴了宛汀二十六年。

“宛汀。”

沒有回答。

但琅淵似乎已經習慣了,“我這裏有爾潯的消息,你要不要聽一聽。”雖是問詢的話,卻沒有一絲起伏,自顧自地陳述。

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過後,宛汀轉過身來,她的動作很遲緩,而琅淵卻沒有一絲不耐,待她轉過來後,露出了右手手腕和右腳腳踝處一指粗細的玄鐵鎖鏈,鎖鏈的另一端潛在一旁的岩石中。

宛汀的剪水秋眸中露出一絲疑問,二十六年間,琅淵已經習慣了宛汀這樣以眼神代替言辭的方式,右手一指,在宛汀麵前變幻出一個蒲團來,自己則隨意地坐了上去。

“看起來,她離開鮫族的這段時間,的確收獲頗多,再加上晉泱的幫助,恐怕我很快也不是她的對手了。”

宛汀的眼中露出了一絲驚訝。

“你也覺得很驚訝吧,我不知道水神共工的靈力她吸收了多少,但即便隻是萬分之一,也足夠她脫胎換骨了,這樣好的機緣,不知道是不是凡人常說的,因果循環啊。”

宛汀蹙了蹙眉。

“所以,在她最終成長起來之前,我要毀滅掉她。”琅淵的語氣,仿佛在談論今晚的晚飯一般輕鬆,然而宛汀的瞳孔卻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果然當初不該一時心軟留下她啊,你說,晉泱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近日的格局,你知道的,他一向算計得好。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總還是算漏了一卦。”

察覺到宛汀再次蹙眉,琅淵臉上露出一絲愉快的笑容,“嗬嗬,你想知道是什麼麼?可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雖然你已經不能說話了,但是,這畢竟是我最重要的籌碼。”

他微微側了側頭,“好了,這件事就聊到這裏吧,換件事說,恩,比如,我決定和龍族開戰了。”

宛汀舒展開秀眉,定定地看向琅淵,眼裏有一絲輕蔑,仿若在說: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麼?

“被你看出來了?嗬嗬,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不過,這次不一樣了,賭上鮫族的全部,和龍族一決生死,我們被欺壓得夠久了,這場恩怨,也到了了結的時候。”

琅淵聽到宛汀喉嚨裏發出了渾濁的聲響,“哦?看來你對這個比較感興趣?嗬嗬,放心吧,到時候,我一定想辦法留他一命的。不過聽說他現在自己的境況也不太好,你們這算不算患難與共?不過,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你啊,再說……”琅淵忽然伸出手,袖長的手指撩開了宛汀麵前的長發,露出發間已經不再美麗的臉頰,她眉心的碧海鮫心珠裏有黑白二色的光芒交錯流轉,若是鯖在這裏,定然能看出,那是鮫族緊咒之一的“裂魂”,令元神和靈體無法融合,借由元神之力牽引的靈氣無法運轉,如今的宛汀即便有著上萬年的靈氣積累,也無法使出任何的法術。“你現在這副樣子,他還會喜歡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