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5(1 / 2)

鉛筆丟了

學堂散學後,蘭馨一邊急匆匆地走著,一邊挺有精神地望著這深秋的村莊和田野。地裏豆類作物已經基本成熟,人們有的在地裏搜尋著枯黃的豆莢,有的甚至直接把豆蔓一起拔掉,背到曬場上連莢一起敲打,自留地裏的南瓜已經摘光了,隻剩下枯黃的瓜藤,蕎麥雖然早已謝了如霞似雲的花朵,但一片片嬌嫩的紅稈綠葉依然給大地增添了不少鮮活。白露剛過,地裏已經開始播種小麥了,遠處莊稼人挑擔的號子像歌唱一般悠揚。天異常地高遠了,純淨得如同一匹剛剛洗過的青布。今天是村裏起魚的日子,沒有人在路邊踢毽子或是跳皮筋,都跑著去了村裏的小河邊。

當時農村孩子的生活相比如今來說,是那樣單調而乏味:沒有電視機看不到動畫片,不知道誰是喜羊羊,誰叫灰太狼;沒有電腦玩不了網絡遊戲,不知道洛克王國,也不知道摩爾莊園;沒有課外書,看不到曹文軒的《草房子》,也讀不到黃蓓佳的《親親我的媽媽》。但是,生活是他們最大的課外遊樂場,生活中發生的一切有趣的事情,都會成為那個年代的孩子童年記憶中最美的畫麵。因此,晏家岱每年一次的起魚,孩子們都把它當作村子裏不容錯過的一大盛事來欣賞。

當放學的孩子們一路奔跑著趕到河邊時,河兩岸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這是一條東南西北方向的居民河河,晏家岱的人家在河兩岸沿河而居。生產隊每年都會規定一個時間,統一組織人手,捕撈居民河裏的魚,按照人頭分給每家每戶。

河岸上,看熱鬧的人們伸長脖子津津有味地看著,河中央,一個身穿齊胸的膠皮衣服的人正在忙碌著,那是蘭玉的父親。平日裏清澈的河水今天變得有些混濁,水邊上擺放著一個大籮筐,裏麵是剛剛打撈上來的大一些的鰱魚和鯤魚,一邊的籃子裏,裝著小一些的各種雜魚。由於剛出水不久,這些魚兒還不時地蹦跳著。

有的調皮的孩子已經走下河岸,湊到水邊去了。他們新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還有的甚至圍到裝魚的籮筐和籃子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摸。那些魚兒本已稍稍安靜下來,被這孩子一碰,又“劈裏啪啦”地折騰起來,尾巴一甩,弄得那頑皮的孩子一身泥點,一手的腥味。岸上一個女人大聲地叫著:“你給我上來,掉到水裏,我打死你個小東西。”女人的叫罵聲引來人們的一陣哄笑。

蘭馨沒有到水邊去,一來她是女孩子家,沒有男孩子膽大,更主要的是她不舍得腳上的布鞋。母親的針線活並不太好,蘭馨兄妹幾個的鞋都是姨娘做的,每人每年隻有一雙。如果到水邊去把鞋弄濕了,明天就要赤腳上學。

蘭馨靜靜地倚靠在河岸的一棵老槐樹旁,全神貫注地看著河中心蘭玉的父親。隻見他麻利地把那張網一點點收好,挽在手中,然後瀟灑地轉身盡力向水麵上撒去,那網瞬間鋪開,仿佛一張綠色的巨手伸入水中,濺起一圈的細細的水花,在水麵上蕩開一圈一圈的波紋。漁網慢慢沉入水中,估計觸到河底後,蘭玉父親開始收網了,隻見他一邊悠悠地拉著,一邊慢慢朝水邊走去。

漁網漸漸露出水麵,人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過來,大家最關心的是這一網一又捉到了多少魚。網終於出水了,網中的魚兒猛烈地跳動著,發出了很大的響聲,活蹦亂跳的魚兒閃著奪目的銀光。一旁的幾個幫忙的人手腳麻利地取出網中的魚,清理好漁網。而蘭玉的父親繼續不緊不慢地理著漁網,慢慢向水中走去,選擇著下一網的地點。蘭馨從未像今天這樣近距離地見過這麼有趣的情景,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回家。